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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误会了,百槐堂那间医馆的特殊,是源于皇宫里面的些许事情,绝非是和年少爷有何瓜葛,才不让大夫人随意接近。”

独臂老仆在徐大夫人质疑而又审视的目光下,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问心无愧的回答。

做不了假的寻亲血玉证明了年少爷的身份,城外的那块墓碑底下自然是该埋着年少爷的娘亲。

他从未有过怀疑。

也就不可能知道年少爷的娘亲竟然一直在百槐堂里好好活着,更不可能是担心两位夫人见面才不让大夫人接近百槐堂。

单纯就只是担心以大夫人的性子,在那间不应招惹的医馆里面闹出些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但若是年少爷的娘亲真的没有入土为安,一直好端端地在活着。

人还就在百槐堂。

这可就有些……蹊跷了。

和年少爷同名同姓,甚至就连相貌也有些神似的那位徐大真人,可也住在百槐堂。

这难道是又一个巧合吗?

忠心为徐的曹哲思沉声问道:“大夫人怎么确定那人就是年少爷的生母?她应该已经死了,有没有可能只是长相近似之人,大夫人认错人了?”

徐大夫人认错了。

这是最有可能,也最好的答案。

但是徐大夫人言之凿凿地否定了最好的答案。

“那个贱人她确实是应该死了!八年前她就该死了,我哪知道她为何会活过来?”

“但我不会认错!”

“是她,一定是她,就是那个不知廉耻勾引老爷的贱人——”

“那张恶心至极的脸,光是看到就让我恶心欲呕,就算是再过八年,再过八十年,那怕挫骨扬灰了我也认得出来!绝对不可能当面认错!”

曹哲思露出疑惑之色。

他不躲不闪地直视着徐大夫人愤怒而又冰冷的神情,沉声问道:“大夫人您应该……没有见过年少爷的娘亲,怎么会如此笃定?”

徐大夫人怔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道:“八年前,那贱人带着那小杂种跑到京城,竟然恬不知耻地还想要沾上徐府的荣华富贵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他们那对不要脸的母子了!”

八年。

从半大小孩变成及冠青年,相貌上会有很大变化。

但是对于一个已过了青春年华的女子而言,不过是少了几分水灵添上几道皱纹,不至于大变样。

曹哲思皱眉问道:“八年前?那时候老爷有过命令,徐府任何人都不准和年少爷母子接触吧?”

徐大夫人大声说道:“是,老爷是说过,但我当时就是气不过,偷偷去看过那贱人和小杂种,想知道那贱人到底是有多么天姿国色才能迷惑住老爷,曹大人现在要不要现在就给老爷修书一封向老爷告我的状?”

“大夫人言重了。”

独臂老仆微微躬身致歉。

他深知现在再拿八年前的事情刺激大夫人已经过激的情绪毫无意义。

眼下的重点是怎样稳住大夫人。

不管大夫人有没有认错人。

不管年少爷的娘亲到底死没死。

不管年少爷娘亲住在百槐堂里只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如大夫人所想的那样指向了年少爷身份里的玄机。

等到大军凯旋归京之后。

徐府有老爷在,自可岿然不动稳如山岳。

到那时候,查出了一个怎样的真相都能从容应对。

但要是在老爷回来之前。

徐大夫人坐不住,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真相是最坏最糟糕的情况……

徐大真人一直无视和隐瞒,显然是在和徐府之间留下了余地,但要是让徐大夫人捅破了真相,这点余地可就不复存在了。

那位已经登临四品境的道门大真人若是登门算账。

徐府挡得住吗?

即便大焱朝廷不可能坐视镇国徐氏发生灭门惨案。

但是在惊动了朝廷之前……或者换一种说法,朝廷为了调停徐府家丑引发的这场祸端,让事态不至于进一步恶化,会做出多少的退让?

又需要徐府付出多少的代价呢?

金银珠玉天材地宝恐怕都不太够用。

得要几条人命,才够浇灭一位四品境强者的杀意呢?

独臂老仆沉声问道:“大夫人既然疑似见到了年少爷的娘亲,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要老奴跑一趟陈大将军府,当面质问年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徐大夫人面寒如霜,冷声说道:“去陈府?呵,陈府里的那个赘婿,恐怕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冒牌货,说不定还是那个小杂种找来冒充自己的挡箭牌呢,你真要问个清楚,不得是去百槐堂才对吗?”

独臂老仆沉默,似乎在沉思。

徐大夫人忽然说道:

“行了,我要是去百槐堂刨根问底,曹伯你肯定要劝我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呵呵……说的就好像只有你懂大局,我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看不见大局。”

“我知道的,老爷就快要回来了,而在老爷回来前不宜轻举妄动,万一惹得那个徐大真人杀上门来,别说你仅剩一只胳膊了,就算是两条胳膊都在,也是拦不住的。”

“所以曹伯你就放心吧,在老爷回来前,我会当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早就该死却又活了过来的贱人……”

兴师问罪而来的徐大夫人能够顾全大局忍气吞声。

说实话,这在曹哲思的意料之外。

“大夫人能够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请恕老奴冒昧,多嘴问上一句……大夫人刚刚说年少爷的娘亲在八年前就该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徐大夫人怒气冲冲说的话。

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曹哲思可听得清楚。

徐大夫人内心慌了一下,不过她没有把这份慌张表现出来,而是用更强烈的怒意来掩饰自己的那点慌乱。

“那个贱人勾引老爷生下那个小杂种,还敢带来徐府,她是想做什么?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从村妇变成徐府夫人?难道这种贱人不该死吗?”

这么说来。

这声“该死”,其实只是泄愤之言,不是真的应该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去。

曹哲思目光深沉,没再多言。

恭送着顾全大局的徐大夫人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