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愣神的时候,陈庆三言两语把原委道明。
“殿下,天下承平已久,匈奴、百越皆难成大器,朝中武将养尊处优,逐渐消磨了锐气。”
“羌瘣、杨端和雄风不减,壮心未消。”
“由他二人辅佐蒙恬,当能成就大事。”
陈庆神色认真地说道。
扶苏缓缓点头,好奇地问:“先生不怨怪他们唐突无礼?”
陈庆洒脱地说:“有何可怨?”
“若是易地而处,换成我为大秦出生入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封侯,那微臣非得半夜到他家门口泼大粪不可。”
“泼完了不算,还得朝他府邸里扔几块沾屎的石头。”
“羌、杨二人仅对微臣口头责问,算得上胸襟开阔、儒雅随和了。”
扶苏忍俊不禁:“先生莫说笑了。”
“那本宫就向父皇推荐这两人?”
陈庆作揖道:“应当如此。”
一名侍者匆匆走来,扶苏冲对方颔首,“父皇叫我过去。”
“先生豁达大度,不计前嫌荐举能臣。”
“本宫当与二人纷说清楚,晓以先生大义。”
扶苏说完后,匆匆前去与始皇帝会合。
祭祀在此时的重要性无与伦比。
泰山封禅是为报天之功、报地之德。
郊祀乃祭奠先王、先烈,奏告后人功过得失。
太庙祭祀相当于感谢先祖庇佑之恩,同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但是对陈庆来说,无论大祭小祭,作用无非是带货和吃席。
宗室与朝臣分列两边。
陈庆一个外姓人,却因为是帝婿外加宠臣,离扶苏的距离并不远。
他来的时候无意间瞥到过子婴一家,此时偷偷回首,发现丽姝夫人在队伍的最末尾,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其余宗室与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丽姝夫人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抬起头露出欣喜的笑容,妩媚地挤了挤眼。
陈庆猛地转回头去,不忍再看。
最是无情帝王家。
子婴可是扶苏正儿八经的堂兄弟,如今却只能沦为宗室末等,备受冷眼和嫌弃。
“唉……”
陈庆轻声叹了口气。
熬吧!
熬到扶苏登基,或许才有改观。
始皇帝的仪仗开路,文武百官、宗亲勋贵浩浩荡荡地尾随在后。
陈庆低着头,别人走他也走,别人停他也停。
人一旦闲下来,就特别容易走神。
‘韩蓁……’
‘到底是冠了夫氏,还是同姓而婚呀?’
陈庆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琢磨。
六国覆灭,天下一统。
此时是整个华夏最为混乱的年代。
各种旧的习俗和枷锁被打破,而新的制度还未成型。
姬姓诸侯国之间互相仇杀,以至于某些贵族不再提及曾经引以为豪的‘姬’姓,而是以封邑之名既为姓又为氏。
周朝立法同姓不婚,到了春秋时还在严格执行,等到了战国时代已经无人理会。
礼崩乐坏的大时代来了嘛!
别说同姓婚姻,哪怕同宗、同族都屡见不鲜。
诸夏王室带头大搞奢淫之风。
王者级强者:齐桓公——全家桶套餐;夏姬,通奸通到低头喊一嗓子都能听到回声。
星耀级强者:卫宣公——睡庶母,娶未过门的儿媳宣姜;宋襄公的夫人王姬——睡了其孙辈公子鲍。
钻石级强者:楚平王——娶未过门的儿媳孟嬴;晋大夫赵婴——睡侄媳庄姬。
……
相比之下,韩信的父母同姓而婚,简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如果韩蓁父母早逝,遗留了大笔家财或者爵位。
那同姓而婚,保住韩氏一族的钱财和爵位不外流,更加合情合理。
虽然民间普遍对这种行为颇有微词,但陈庆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区区俗世的偏见算得了什么!
在鄙夷唾弃和不以为然之间,他选择了兴致盎然。
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的韩夫人,需要我陈庆来拯救!
“夫君,你笑什么呢?”
“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你在想什么坏事?”
嬴诗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直侧头看了陈庆很久,对方都在低头窃笑,根本没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她顿时大为气恼,伸手掐了陈庆一把。
“夫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庆如梦初醒,脸色恢复了正经。
“又是哪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在作死吗?”
嬴诗曼恶狠狠地回头望去。
皇家宗亲又如何?
为了权为了利,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
“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为夫岂是那等人?”
“刚才我在想,皮包要是卖得好,利润可不比镜子差。”
“而且因为价格相对低廉,受众必然更为广泛。”
“若是做的好了,咱们家又多了一门日进斗金的营生。”
“不枉我夫人忙前忙后,辛苦一场。”
陈庆双目中充满怜惜之色,语气十分真诚。
“真的?”
嬴诗曼半信半疑:“你算什么君子?”
陈庆笑着说:“今天你皇兄还夸我豁达大度,心怀大义。”
“扶苏殿下的眼光还会有差错吗?”
嬴诗曼没拿到切实的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皇妹们非常喜欢你的公主大波浪,一直央求我给她们也做成这样的发式。”
“还有那鼍鱼皮的包,打听的人也不少。”
“你什么时候有空,教会了芷茵和阿菱,我带她们出去烫头发,顺便售卖咱家的皮包。”
陈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海中的幻境瞬间崩塌。
“姐夫,好烫。”
“姐夫,人家美不美?”
“姐夫,你好棒!”
众所周知,皇家的基因经过一代代的改善,公主的姿色都不差。
万一有个身材苗条、前凸后翘、风姿迷人的小姨子在耳边娇声软语,说不得陈庆要与诸夏王室的各位强者看齐了。
“为什么是芷茵和阿菱?”
“我不会做头发吗?”
“烈酒烧起来的样子你也见识过,烫着她们怎么办?”
陈庆正义凛然的说道。
“哼!”
“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还能不知道?”
“趁早熄了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
嬴诗曼愤恨地跺了他一脚,扬长而去。
“嘶——”
陈庆捂着脚面单腿蹦来蹦去。
mmp!
你以为你拦得住?
秦国王室也出过王者级强者的!
我只是想给小姨子做个头发,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