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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变革在即,始皇帝先后召见了几名心腹重臣,并未大张旗鼓,因此咸阳城显得波澜不惊。

陈庆享受了两日安闲,从扶苏那里听来一个意外的消息。

八万匈奴俘虏被押送回京了!

蒙恬不知是为了赶在年节前为始皇帝献上贺礼,还是得了什么秘令,不计死活地驱赶着他们日夜兼程,明天即可抵达咸阳。

陈庆隐隐有种感觉,始皇帝是要挟大胜之威,快刀斩乱麻,彻底终结法家一家独大的格局。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翌日,天明。

街道上早早就有百姓开始聚集,内史府派出了大批的衙吏和士兵前来维持秩序。

等到陈庆出门的时候,匈奴俘虏经过的路线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比庙会的时候都要热闹。

两辆马车绕了个圈子,前往一处特意设置的观礼台。

高楼巍立,重檐斗拱,青瓦盖顶。

路边的马车停得满满当当。

往来者衣衫华贵,皆是公卿贵胄。

“你小心点。”

“不好好在家养伤,来凑什么热闹。”

大秦在北地大胜匈奴,乃是普天同庆的喜事。

扶苏派人通传的时候就说过,可以携带家眷一同观礼。

王芷茵在家都快憋出毛病来了,立刻吵着嚷着要一起来。

陈庆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反正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

嬴诗曼、相里菱还有热巴,家里的女眷一个没落,搞得像是春游踏青一般。

“夫君。”

一家人刚下车,楼阁上就有官员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哪怕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光是从表情来看,嬴诗曼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心生不悦,无可奈何地垂下头去。

“走吧。”

陈庆不以为然,在侍者的指引下走入大门。

楼高三层,足有五丈。

职位低微的官员自然不可能去上层。

陈庆和嬴诗曼乃是皇亲国戚,一路小心搀扶着王芷茵去了最高的一层。

每次走过楼梯拐角处,都会有数十上百道目光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嫉恨与不忿。

直到一家人落座,嬴诗曼才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给了这样的夫君。

出个门好像到处都是仇人,让人浑身不自在。

“夫君,现在还早着呢。”

“你坐下喝口茶。”

陈庆站在围栏边,低着头打量着下面的光景。

嬴诗曼怕他不小心坠下去,温柔地唤了一声。

“稍等,这就来。”

“呵~tui!”

吧嗒。

第二层里,一群御史大夫正在闲聊说笑。

突然一口浓痰从天而降,落在其中一人的高山冠上。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中招的御史大夫笑容瞬间凝滞,下意识伸手一摸。

“是谁?”

“哪个……”

他暴跳如雷,仰头狂吼。

陈庆那张可恶的嘴脸出现在围栏边。

他笑着作揖道:“抱歉抱歉,方才本爵喉咙不适,多有得罪。”

“要不要……咳咳……”

陈庆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二楼的御史大夫吓得轰然而散,远远地离开了围栏。

“本爵赔你一顶,呵~tui!”

“tui!tui!tui!”

陈庆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吐沫如高空炸弹般不停地往下掉。

“行啦。”

嬴诗曼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怎能这般无礼?”

“多遭人记恨啊!”

她娇嗔着埋怨道。

“他们早就记恨我不知道多久了,还差这一遭?”

“刚才哪个背后骂我来着,夫人你帮我认认。”

陈庆不依不饶地说。

嬴诗曼跺了跺脚,用力把他拖了回去。

“君子光明磊落,胸襟广阔……”

她的说教刚开始,陈庆就竖起手掌:“你天天与我同榻而眠,难道还没发现?为夫是小人,不是君子。”

“你!”

嬴诗曼气得不行,可又拿他毫无办法。

“对我指指点点无所谓,毕竟为夫脸皮厚。”

“但是指点我夫人就是不行!”

“我就不惯他们毛病!”

陈庆大喇喇地坐着,理直气壮地说道。

嬴诗曼心中一暖,翻了个白眼。

王芷茵偷偷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好样的。”

陈庆挑了挑眉头:那是。

没过多久,远方宽阔的大道上出现黑压压的人影。

百姓的哄闹叫喊声喧嚣鼎沸,齐齐朝着匈奴进城的方向挤去。

“打死他们!”

“你们这些畜生!”

“打啊!”

“天杀的匈奴,还我儿命来!”

即使北军和内史府特意加派了数倍人手,也险些镇压不住群情激奋的百姓。

游牧民族不事生产,以蓄养牲畜为业。

有句话叫做: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每当遇到灾祸,牛羊成片的冻饿而死。

这时候在生存的压力下,他们自然而然会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农耕民族。

那里有粮食,有布匹,有女人,有各种他们缺乏的物资和工具。

抢掠成了必然的选择。

大秦立国之初,匈奴不断南下侵扰。

始皇帝不得不征发数十万民夫修筑长城,以此来抵御来去如风的草原蛮子。

多少人死在匈奴入寇的战争之中,又有多少人在繁重的徭役中活活病累而死。

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残酷生存法则。

“民心可用。”

陈庆禁不住被这种气氛感染,站在围栏边感慨地点点头。

嬴诗曼站在他的身边,看到有的匈奴被从队伍里拖出来,霎时间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去,数息之间就被活活打死,血流的满地都是。

她顿时心生不忍,悄悄偏过头去。

“好好看吧。”

陈庆昂首而立:“为夫宁愿用一世之恶,提前三百年结束这场争斗。”

“夫君,你是说?”

嬴诗曼疑惑地看向他。

陈庆笑了笑,指着犹如丧家之犬的匈奴俘虏:“匈奴与大秦比邻而居,若是不趁现在将他们消灭……”

秦亡之后,天下大乱。

刘邦在楚汉争霸中胜出后,华夏民族已经元气大伤。

匈奴则趁此机会休养生息,频频南下抢掠人口和物资。

等刘邦缓过气来,想要效仿大秦来个‘辟地八百里’,却被匈奴打得溃不成军。

后来只能靠着怀柔、和亲的手段,年年给匈奴进贡,才换得喘息之机。

这样憋屈的历史足足持续了六十年!

等到汉武帝的时候,才正式开启了对匈奴的反击作战。

前前后后,华夏与匈奴的战争打了三百多年!

“若是有朝一日我们败了,匈奴势大。”

“他们会想要大秦的粮食、金银宝物,还会想要大秦的女人。”

“和亲?和他mb的亲!”

“唯你死我活而已!”

陈庆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说得好!”

“大丈夫当如是也!”

蒙毅携着夫人儿女,一边击节赞叹,一边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