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抒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骑电摩——万一被执勤的交警抓到,她可就玩完。
而且,接的那个人,她也不认识,不熟还挤一起,这多尴尬。
当然,颜抒不乐意骑车去接那个人,也应该是有私心的,比如她的后座只愿意留给某一个特定的人云云,诸如此类的原因。
总而言之,颜抒最后是坐出租车到高铁站的。
师傅看颜抒穿一身外河六中校服,不免艳羡道:“姑娘啊,你们学校本科率好高啊。我家小孩,现在才到初中......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你们学校。”
颜抒后背靠着座位,听闻此话,她才微微掀动了自己眸子,随口答道:“嗯,还没到中考,一切还都没有定数。万一他就考上了呢?”
那大叔依然唉声叹气,数落他儿子如何如何不认真。
颜抒没有再过多搭理师傅,她的目光,一直飘荡在窗外不停流逝的风景:光秃秃的木头,后面紧接着缀连一大片花草。
刚刚开发出来的地方。
这个城市其实并不怎样,发展得很一般,但人或多或少都对家乡故土有依恋之情——颜抒是在这里长大的,二年级之后,她就在这里生根。
“人各有志,也许你的孩子有其他兴趣想法呢?”颜抒扫过码,付过钱之后,便推开车门下车。
她看了一下时间,离妈妈发过来的那张时刻表,还差了十分钟。
日落西山,金光阵阵。
高铁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中秋加国庆的超长假期,那还是值得一过的。
颜抒穿着一身当地重高校服,就这么孤零零地站着,的确有些突兀,正好她也觉得口干舌燥,便去报亭买下饮料,咕咚咕咚一口灌完。
这会儿,时间才是差不多了。
只不过,那个小喻,到底长什么样子?
妈妈未免也太过不靠谱了一点,让她接人,连名字都不告诉她的么?
颜抒皱眉,正想给她妈打个电话,颜漆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一张对着玻璃拍下的:
一个拎着铝合金行李箱的女孩,穿着驼色系的风衣,脸部被遮住了,但是能够看出来头发有些微微卷曲。
穿着一双中帮马丁靴。
颜抒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里面猛地一沉,她好像有些想起了这个人。
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人具体是谁了,也只能先去看看再说。
她沿着规定道路,一路向大厅里面走去。
手机传来了震动声音,颜抒拿起来扫了一眼,“小喻啊,之前和你玩的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呢,她那会儿应该叫卫雁来。”
说小喻颜抒不清楚,但是卫雁来,她可就有印象了——
她们的关系,一句话也捋不清楚,大抵也是什么远房亲戚,因为卫雁来的妈妈姓颜。
重点不是这个,她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耍过。只不过,那会儿的卫雁来总是显得小心翼翼,做任何事情都十分警惕。
颜抒不明就里,本来有人能够陪她一起玩,她就开心,于是,她总是和卫雁来一起玩,直到有一天,卫雁来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脾气,然后哭着跑了出去。
不过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只当卫雁来是那种去留无序的玩伴,便也没有在意。
嘶,果然岁月如刀,剜在她们的身上,一晃眼,她们都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了。
颜抒这才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列次表,差不多了,也该到了。
手机系统自带的铃声响了起来,颜抒腹诽着刚刚应该回妈妈一句消息,表示她看到了,也省得她再打电话过来。
可是,她拿起电话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号码显示归属地是祝里市。
祝里?
颜抒眉头蹙起,她上次,上次看到这个市名......还是听陈雯那些吹水八卦的人口中。
她心跳没来由地一紧,然后十分费力地滑动,耳边响起一道陌生声音:
“颜大小姐,请问,你是真的来接我了吗?”
声音十分陌生,颜抒就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但是,她的声音之中,又有一种几乎是摄人心魄的感觉,慵懒但冰冷。
“卫雁来?”颜抒沉声,她开始转动身体,想在这偌大大厅中找到这位睽违已久的友人。
人流如织,大大小小,或推着行李箱、或背着尼龙袋子,形形色色,几乱人眼。
电话里面没有再听到更多声音,颜抒也没有找到符合那张剪影里面的人。
电话里面,此刻传来了忙音:“嘟嘟......”
哈?!要本人千里迢迢来接你,居然就这么没礼貌地把电话挂了?颜抒眉宇间霎时便浮现出不耐。
“这啥玩意儿......”她脾气可不好,要说要骂,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
然而,那道慵懒冰冷的声音不再是通过电话传来,而是从她背后传来:
“好久不见,颜抒。只不过,我现在不叫卫雁来了,叫喻晨。”
颜抒自然没有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她猛不丁转过身,对上那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恰巧夕阳西下,洒落进片缕金辉,一起晕染在了那瞳孔之中。
卫雁来,不,是喻晨,她和那剪影中还有些许不同,她此刻戴了一顶格纹贝雷帽,更衬得英伦风度。
喻晨的身高,只堪堪比颜抒矮上半个头,她应该接近一米七。
颜抒迟迟不说话,她怎么也不能将从前记忆里面那个爱哭的女孩同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怎么了?颜抒大姐姐,你这是忘记我了?”喻晨勾起唇角,不无恶趣味地笑道。
她故意这么说的,她年龄比颜抒大,只不过,小时候孩子间打闹,有活泼调皮的,总喜欢充老大,而充老大的简单办法,无非就是一个自称姐姐了。
颜抒还是颜抒,反应的确快:“哦,没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小时候的事情,可不能轻易忘记了,谢谢你专程来接我。”喻晨的脸上,荡漾着笑意。
她们睽违已久。
她回来,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体察出弦外之音,颜抒状似无意,眸中错落光影,她答道:“嗯,我妈让我来的。”
是我妈让我来的,可不是我专程来接——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清了比较好。
颜抒心中没来由就漫上一阵烦闷之意,隐隐约约感觉很不对劲。
眼前的人,周身却浮着一层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