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颜抒闷哼一声。
刚刚空气中氤氲着的暧昧难解的气氛到现在仍未散去。
项星阑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在尽可能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那一刻，她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
但是，看着颜抒那似乎带点落寞的心情，项星阑便感到了随之而来的烦躁不安。
她的心至今仍怦怦跳动，紧张感覆了全身，肌肉紧绷，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可以吗？能是现在吗？
月光似乎更为耀眼了，照拂在大地之上。
颜抒已经抬起了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项星阑，眼中水雾迷漫。
项星阑感叹这世上还真的能有人像一只小狗一般
尽管心中有歉然的意思，但理智还是告诉项星阑她刚刚必须那么做。
“时候不早了，收拾好回去？”项星阑主动开口，她在试图安抚。
“好哦。”颜抒懒洋洋答道，她的歌声同讲话声音不同，现在平常听来，有几分初雪落新山涧的冷感。
只是一把琴，颜抒很快就收拾完毕，项星阑在旁边耐心等候，一边琢磨着自己等下要做点什么。
“接下来去哪？你要回去了？”背起琴包，颜抒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然用那水雾蒙蒙的眼睛盯着项星阑。
被那湿漉漉的眼睛盯得发毛，似乎是颜抒在控诉她的无情一般。
“是啊，差不多了，只不过你刚刚唱了那么久，不需要喝点什么？”
颜抒叹了口气：“唉，我以为你刚刚就会去的呢。”
“刚刚要是去买水难道不会错过么？现在去也不迟——”项星阑回得仓促。
她开始后悔了。
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两个女孩之间为什么能产生这般别样的情愫。但只要她和颜抒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就会骤然生发。
“但你不一样”这句话突然又响彻在项星阑耳际。
她不一样，她也不一样。
颜抒人高腿长，步子自然更大，背着琴包，身后摇曳着满地碎银月光，懒洋洋朝着便利店走去。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有些事情毕竟是没有道理的。
这样的夜晚，很容易爱上一个人。
项星阑下定决心，快步向前的时候，她上前握住了颜抒的手。
今晚颜抒手有着冰凉滑腻的触感，不似那天夜里的温热。
被突如其来的触感袭击，颜抒当即便觉得有一股电流自手中蔓延到了全身。
她低声发笑，微微看过牵着她手的少女。
上一次是无可奈何，这一次是可算是情投意合。
项星阑听见颜抒低低的轻笑声音，那是代表她得逞的笑意。
好吧，不管是羊入虎口，还是早有预谋，项星阑这会儿都认了。
颜抒似乎是故意闷着一口气似的，她步伐迈度基本是没变，直向便利店走去。
项星阑问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
有人最害怕打直球。
“嗯。”颜抒闷哼一声。
项星阑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软下来的竟带有几分甜腻，也许是她故意撒娇的原因导致的——
“啊，那姐姐错了行不行？”项星阑完全是故意改换的人称代词，她特地在“姐姐”两个词上加重了语调。
有人最是心软。
“嗯，好。”颜抒含含糊糊说一句，项星阑能够看见她耳根后的绯红。
“看来贫瘠的土地之前也没有很多玫瑰。”项星阑笑容更甚，她此刻手中紧紧攥握着颜抒的手。
她轻而易举地就覆上了颜抒的手，掌心之中十指相扣之后，能够更好地感受到彼此温度。
“你说你要听话，那就记得今天晚上不准再生气了......”项星阑碎碎念叨。
颜抒终于于放慢了步伐，她停了下来，略略低头瞪项星阑一眼，说：“想说你霸道，结果还只是限定了今天一天？”
“嗯，这也是很正常的嘛。”项星阑掩饰不住地轻笑。
“随便。”颜抒说了一句，不知道是愤愤还是甜蜜，抑或是两者间杂着的美妙心情。
现在是项星阑走在她的前面了，她任由她拉着往便利店走。
那白色招牌灯上的“24h”格外惹眼。
二人一前一后，手拉着手走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老板认识项星阑，她妈妈早先就爱给街坊四邻吹牛，说自家女儿如何如何厉害。幸亏项星阑一直成绩稳定，不然早就遭殃了。
“欢迎光临！”门口的招财小猫一刻不停地摇着自己的手，还有一声自动欢迎声。
那老板正聚精会神玩斗地主，一听见有人进来，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是认识的人。
“啊，这不是学霸妹妹嘛？”他谄媚一笑。
虽然背地里面可能会对爱吹牛的许惠英表示些许不满，但吹牛自大的又不是项星阑。
见到本人的时候，店老板还是要表达几分客气。
“啊，王叔你好。”项星阑很有礼貌答复一声，也没管太多，径直牵着后面那直愣愣站着的颜抒往里面走。
老板精明的小眼睛里面掠过一丝寒光，在那个时候，他骤然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但是在看清楚那背着的吉他的人是个女的之后便丧失了大部分兴致。
只不过是女孩间的友情罢了，要是项星阑喜欢上某个男生了，他才觉得有什么八卦的价值。
“能不能快一点啊，我等得花都要谢了！”手机里面传来震动提示音，有人在提醒他出牌了。
老板这才拿过手机，开始继续打牌，没再仔细追查那两个他眼中的“好姐妹”。
“喝什么？”走到冰柜前面，项星阑问。
“矿泉水。”颜抒语气平静。
然后颜抒拿了上次喝错了的水。
二人相视一笑，却没再说什么。
买水很顺利，老板很快给她俩结过账，继续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面酣战起来。
她们迎着秋夜凉爽的风走到了小区门口，时候对项星阑来说已经不早了。
她真的得回家去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要回去了。”
明明只是互道再见便足够，项星阑却突如其来地抱过颜抒。
碍于身高，她只能用一种双手环住脖颈的姿势拥抱颜抒，单薄的衣料根本不能阻止热气交换，她们感觉得到彼此的温度体息。
那股淡淡皂香涌入项星阑的鼻尖。
她的鼻息喷洒在颜抒那白皙脖颈间，一瞬间让她回到了燠热夏天。
“再见。”有人这么说道。
“再见。”
其实拥抱的时间不长，但是颜抒总感觉像是过了千年万年一般。
这么会道歉了，居然还问她“你以前还有其他许多玫瑰”？
究竟是怎么问出口的？
她转过身，趿拉着步伐，仰头看了看缀满繁星的天空。
很对。
这样的夜晚，很容易爱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