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阴影还是压了下来,殷宁别过了脸,原本即将印在她唇上的吻转而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司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扣按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则揽过了她的腰。
他不急着与她亲近,但也没有松开她的打算。
“宁宁,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桌上的那瓶酒,听说是东漓带来的……”
殷宁听懂了隐藏在他这句话里的潜台词。
他这是在试探她,她推测出他与长生门的联系,是否是因为东漓泄了密。
毕竟在这之前,与她关系较近的人中,只有东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殷宁没有展露出过多的情绪,这种时候也不能展露过多的情绪。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此刻却极度陌生的绝伦面庞,半晌儿才用那失去温度的音线回道:
“我和你之间已经横着一道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隔阂,还要牵扯更多的人进来吗?”
她的手指搭在了男人胸腔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处,如果前天、在m国的那晚,她真的将那把匕首捅了进去……
现如今,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受制于他?
她专注于他胸腔上的伤口太久,以至于司衍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用指间关节顶起了她的下颚,几分凉薄而低哑的笑意漫过了耳畔。
“后悔了吗?前天晚上没有真的捅下去。”
已经失去焦距的灰暗瞳眸几乎没有色彩,殷宁失笑,索性点头承认:
“是啊……”
可抬着她下颚的那只手却倏然转移到了她后脑勺上,毫无征兆地施了力,将她重重按进了那个几乎没有温度的怀抱里。
司衍低头注视着她那张看不出半点情绪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深沉的蓝眸里掀起汹涌的波澜。
满含侵-占的男性气息伴随着冰冷的影子笼罩了她。
啃-噬般的吻跟着落下。
殷宁原本想避开,可被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硌到以后,身体蓦然僵滞了一下。
她那灰暗的眼神几乎不透光,后来索性闭上了眼,冰雕或许都比她有温度、有思想。
随着亲吻的漫延,带着温度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颈间,刺痛随之传来。
殷宁缓缓睁开了眼,空空地盯着墙壁。
可司衍却停下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散落在她肩头的长发拢到了耳后。
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收拢,压抑沉缓的耳语逐字逐句地顺着耳骨递入耳畔。
“你是不是知道,我宁愿你推开我……”
他很笃定,她知道他宁愿她展露出抵触的情绪,甚至反抗,也不愿意看着她像是人偶一样没有半点自主意识和自我情感的将自己封闭下去。
可她还是纹丝未动,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反应和动静。
殷宁撤回了目光,将轻轻下颚抵在他的肩上,像他那样亲昵地伏在她的耳畔那样,在他的耳边平静淡然地浅笑:
“全局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你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留住我,就没有预测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话音刚落,她的下颚就被几根冰凉修长的手指擒住了。
男人指尖施力,抬起了她的脸。
殷宁面不改色,眼神更是不避不让,直直地撞见他眸底的晦色阴霾。
接着,她的身体悬了空,被横抱了起来。
肩头细细的睡裙肩-带随着她的长发一同滑下、散落。
殷宁甚至来不及拉起这根细肩带,调节恢复至原位,就被那双遒劲有力的手臂放置在了宽大的枫木书桌上。
印刻在大脑深层的回忆重新涌现。
他们刚在一起不久时,曾经在这张桌子上留下了很多……
‘深刻’的回忆。
临近中午,光线很好,阳光大半洒在了殷宁的侧脸上,在华光的映照下,她那霜雪雕琢的五官分外冶艳,甚至偏向风情的类型,可偏偏气质是格外的清冷疏离。
冷与艳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轻而易举的挑起他人的征服yu。
她坐在宽大的桌面上,静待着司衍接下来的举动,可他却抬起了她的手臂,在明亮到近乎刺眼日光下检查着她的……伤口?
大白天,室内不用开灯,但毕竟沙发那边背着光,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视觉。
书桌这边的光线很好,足以检查她身上的伤势情况。
在静谧的氛围下,谁也没有打破这阵沉默。
殷宁的目光始终注视在司衍的脸上,看着他仔细地逡巡过她肌肤表层的伤口,确认昨晚他给她涂过药的地方是否已经有了明显的愈合痕迹。
确认完殷宁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后,司衍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与她对视,接着轻缓挑下了她左肩上那根白色的缎带。
就这样,这件单薄的睡裙轻轻地滑了下来,冷白的肌肤呈现在了眼前。
殷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司衍的眼神恢复了从前那般风平浪静,单纯地在她的伤口上短暂停留,确认是否愈合,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想法和念头。
可看着她身上新增的伤口,还有先前那些已经淡化但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浅浅疤痕,司衍的眸光还是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在海上的一天一夜,古珩为难你了?”
这静淡的嗓音听起来很温和,细究起来却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殷宁的眼神恢复了焦距,盯着眼前这张神只般的容颜看了几秒,随后错开了视线。
他这么问,显然是查到了她之前是乘坐渡轮前往了m国,而且还查到了那艘渡轮的主人是古珩。
既然如此,想必他也查到了她和古珩之间有什么过节。
殷宁准备如实回答,刚想点头。
但转念一想,她放倒了古珩那么多手下,就算是为难,也是她为难古珩吧。
哪有为难别人,反而折了自己那么多手下的?
于是,她又准备摇头。
可是,她的下颚却在这时被再度控住了,接下来她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深重的压抑和极度的克制。
“宁宁,那晚,古珩是不是还说了些什么……”
殷宁产生了一种莫名不安的预感,首先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件事,很可能就是司衍想要从她这里证实的事情……
那就是……
古珩先前提出,要她陪他……一晚,从而将他们之间的旧账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