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殷宁感到身体悬了空,整个人被横抱了起来。
离开了浴室,今晚的月光很亮,尽管卧室没有开灯,但足以看清路障。
司衍绕过了沙发,轻柔地将怀中的少女放置在了松软的床褥间。
他居高临下,背对着皎洁清冷的月光,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神情,只能通过他的行为动作来判断他此刻的心绪。
侵-占的气息再度压迫而来。
殷宁倒是没有什么抵触的意思,她能察觉到司衍的心情,也能感觉到他的压抑。
先前是克制,后来索性抛之脑后。
复苏的神经末梢都在因此而隐隐颤动。
……
“宁宁……”
隐约中,殷宁听见耳侧传来了嗓音沙哑到的不成样子的低唤。
她恍惚地睁开了眼,想要看清黑暗中的身影和轮廓,可她依旧无法判断出男人脸上具体的神情。
只觉得今晚似乎过分漫长了些。
她伸出手臂,环住了司衍的脖颈,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的分明棱角,硌过他白皙的肩颈。
或许是这种微弱的刺痛唤醒了已经丢失的理智。
在皎洁月色的映照下,司衍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但很快,他那冰凉的手指关节顶起了她的下颚,镀着幽暗色泽的蓝眸万分蛊惑。
看着她睫毛上沾染着的泪水,似乎觉得有些不忍,怜惜地用指腹一点点轻轻拭去,接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再然后,变本加厉。
*
深夜。
万籁俱寂,房间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不剩。
殷宁疲惫地蜷缩在男人那温热的怀抱里,像是睡着了,但眉心却是蹙起的,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拿开了刚触在她颈间的修长手指。
纵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怨念的气息简直快要从她的眼神里溢出来。
可接下来,从头顶递来的温润嗓音却让她倏然一僵,怨气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抱歉……”
“还是很……疼吗?”
闻言,殷宁举起了手腕,低眸看着腕心上的齿-痕,又低眸朝着被褥里望了望。
她甚至不必再多看一眼,几枚浅淡的红痕就跃进了视野。
除此之外,在她视野触及不到的地方,精致显眼的锁骨上也留下了分明的齿-印。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心中的郁气又多了几分。
她依稀记得自己中途的确感到了一阵微弱的刺痛,表现出了抵触,甚至喊了他的名字。
可他那个时候依旧充耳不闻,那阵刺痛也没有就此消失,像是听不见,又像是故意如此。
所以,收到这样的询问,殷宁原本想说‘没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想到不久前他都做了些什么……
那般恶劣又那般无所顾忌……
于是,殷宁眯起了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那微弱的痛感早就已经完全消失了,但她还是表现出了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在男人面前装可怜装委屈这种事情,从前她是绝不可能做出来的,可能最近和东漓待久了吧,言行举止在无形中受了影响。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黑暗之中,殷宁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稍稍扬起了下颚,正准备抬眸望去,结果那原本即将落在她额间的轻柔的吻顺势印在了她的唇上。
单用温柔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吻了,或许用小心翼翼的讨好来形容更合适。
此刻的司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直到殷宁实在是不堪倦意攥住了他的手指,他才放过了她。
毕竟,虽然是在讨好她,可受益的人最终还是他不是吗?
殷宁寻找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角度和姿势,蜷缩在了他的怀里,终于将一直迟迟没有来得及询问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今晚心情不好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司衍罕见地顿了一下,随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用冰凉的指腹轻轻刮过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殷宁仰面躺着,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随着困意的增长,睫毛扇动的速度也愈发缓慢。
脑海里想着什么,也就真的说了出来:
“就算是平时应酬,你也很少喝这么多酒,而且……就算你真的突然有了饮酒的兴致,应该也不会选择一个人在卧室里吧。”
话音刚落,落在她脸侧的那只手撤离了,转而揽住了她的腰,将原本就很贴近的距离缩到极致。
殷宁看不清司衍幽蓝的瞳色,也未曾察觉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跳跃恍惚,但心里清楚她这是猜对了。
他今晚的心情的确不佳。
又或者说,降至到了极点。
然而,满室的黑暗,始终等不来一条回应,殷宁侧过了身,带着倦意的模糊嗓音低低涌起:
“不打算和我聊一聊吗?”
空气中的氛围就此凝固了几秒,被一道轻若羽毛般的叹息打破。
“已经很晚了,宁宁。”
他又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温柔的嗓音和先前判若两人。
“明天我再向你赔罪,乖一点,先睡吧。”
闻言,殷宁没再出声了。
如果说接近她需要一百步,那么别人至少要迈出九十九步,并且最后那最关键的一步,还得她自己迈出来。
否则,就算别人真的朝着她迈出了一百步,没有那最关键的、她主动迈出的那一步,还是无济于事。
在一起的这么多天里,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和司衍之间似乎还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起初,她以为只要自己下定了决心,迈出了关键的那一步,主动朝他靠近、真正地来到他的身边,那些隔阂、屏障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现如今,她为什么感觉她和他之间的那道壁垒反而加深了呢?
殷宁这样想着,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她短暂地阖眼叹息,接着又重新掀开了眼帘。
她趴在司衍的怀里,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压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于是,她缓缓抬起了头,无声地朝着头顶瞥了一眼,借着清冷的月色,只能看见男人那线条锋利又流畅下颚。
下一秒,她果断又利落地掀开了被子,接着想也没想地用手肘撑起了酸痛又疲惫的身体。
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她只是刚有了动身的打算,整个人就被环在她腰际的那只手臂箍住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