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有些无措,被他这样注视着,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后跌了一下。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说出这种话以后,司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他现在的眼神、状态、情绪,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听不懂吗,我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可能爱你,难道这样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吗……?”
“可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殷宁的情绪再度波动了起来,她紧紧地抿着唇:
“……值得吗?”
闻言,司衍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拨开拂去了她肩上的丝发,温柔而细致的样子可以说是无比怜爱。
“哪怕在你身边的人是盛浮,你的兄长,都会让我觉得分外碍眼,更别说其他男人了……”
“在等待你,却总是因为意外而错过的三年里,我曾经想过可能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缘分,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最终,我却更加想要得到你。”
殷宁的大脑有些空白,司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大脑就陷入了迟钝,仅仅只是听进去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司衍很陌生,可每每当她产生这样的感觉时,他又
会恢复正常、变回从前,就像现在这样。
“对不起,是我太晚察觉到你的想法,直至今晚,我才明白你的顾虑。”
在殷宁微颤的眸光下,男人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轮廓缓缓的凑近她的肌肤,带着热度的吐息洒在她的颈间,低低地喃道:
“宁宁,你所担心的一切,我都会处理好,试着相信我好吗?”
殷宁抿着唇,没有发声,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应,当然也没有直接拒绝。
说实话,她的内心不是没有动摇,甚至想要点头答应,可是依旧怀揣着某种顾虑……
下一秒,颈间传来的痛楚让她瞬间蹙起了眉,不是亲吻,而是咬。
虽然可以忍受,但毫无征兆地疼痛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今晚的月光很亮,窗帘也没有被拉上,可以隐隐看清楚男人的五官轮廓,绷的很紧。
“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至少现在不明白。
后来,她才知道,司衍这句话的意思是。
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在他面前说出‘离开、分开、断绝关系’这种话。
没有下一次了,这是他最后的耐心和容忍了。
*
午夜。
又是一个漫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夜晚,在反复无常的梦境里,殷宁再一次希望自己永远陷入沉睡,迷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可这一次,一直有一双温热的手臂环抱着她,有道温柔熟悉的嗓音一直不断地在耳畔徘徊萦绕。
即便在梦中,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泪水,而那只温暖的手一点点地将这些泪珠尽数拭去。
殷宁还是睁开了眼,她今晚真的是流了太多的眼泪,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好像决了堤,如潮水般涌来。
一向维持的冷静形象现如今算是彻底崩塌了。
她知道身侧的男人正在注视着她,与其就这样尴尬的陷入沉默,不如主动开口:
“你怎么还没睡……我吵到你了吗……?”
这话显然有些明知故问,而且她才刚说出口,就被自己这无比沙哑的嗓音震惊到了。
接着,环绕在她腰际的手臂收了个紧,头顶传来了一道极低极轻柔的解释:
“怎么会,是我自己睡不着。”
殷宁无奈地弯了弯唇,她当然知道这是假话。
她缩了缩,埋在了身前温热的胸膛里,被泪水打湿了的羽睫缓缓敛起、合上。
“我又梦见以前了……梦见了在往生岛经历的第一场正式试炼,原来生命是那般脆弱……”
她梦见自己倒在往生岛的雨林里,精疲力尽,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血迹,重击着她的伤口。
而她的周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击下,血水汇聚成了一条淡粉色的溪流,而这些,都是她亲手夺取的性命。
司衍抱着怀里像是猫儿般柔软娇弱的少女,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虔诚地许下承诺:
“我不会让你再经历这些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彻底忘记那些记忆,彻底释怀……”
殷宁久久没有出声,安静地闭着眼睛,像是再度陷入了沉睡。
司衍再度拥紧了她,卧室内安静得只剩一片清冷月光。
*
第二天,早上。
当殷宁睁开眼的时候,卧室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一室昏黑。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将凌乱的发梳理到了耳后,点亮了手机屏幕。
十一点半,已经是中午了。
幸好,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不然她现在彻底冷静了下来,真的不知道要以何种心情和面目应对司衍。
殷宁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打算起身,忽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在昨晚被她丢到角落里的戒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火彩至臻的红宝石在昏暗中折转过熠熠光辉。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起身走向了浴室。
大概半小时后,洗漱打理完毕,穿戴整齐的殷宁踏出了卧室的门。
没想到的是,她才刚打开门,就迎面撞上了这间宅邸里的佣人。
“少夫人您醒了?少爷在书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