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半。”
司衍并没有沉默很久,又或者避而不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殷宁仰起了下颚,难得挑起了唇角,轻笑:
“前半,还是后半?”
司衍低眸注视着怀中温软纤娆的倩影。
显然,他的心情极其愉悦,湛蓝的瞳眸如靛蓝的海水,浮着粼粼光辉。
“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从头顶洒下的落影倏然覆压了下来,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殷宁的下颚。
眼看着就要触及那嫣红的唇,却被一只纤细的玉手拦了下来。
殷宁眼疾手快地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一双妖冶的绯眸看上去清清冷冷,却隐约可以捕捉到一丝羞赧。
“别在这里挡路,凌小姐还在后面。”
下一秒,门后的凌槿夕缓缓地走了出来。
从阴影走到光影下,她显得更加苍白瘦弱了,不小心撞见了刚刚这一幕,眼神有些闪烁恍惚。
“司衍哥哥……”
她才刚刚启唇,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呼唤。
“槿夕,你没事吧?”
凌绯寒步履匆匆,上前一把按住了凌槿夕的肩,仔细确认她是否无恙。
他这焦虑的神态,慌张的语气,就好像殷宁把凌槿夕怎么样了一样。
凌槿夕尴尬地朝着殷宁露出了抱歉的笑容,接着伸出手覆上了凌绯寒的掌背。
“二哥,我没事……”
凌绯寒对殷宁一直保持着警惕,抱有怀疑,看待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警觉,不放心她与凌槿夕单独相处。
接着,他挡在凌槿夕的面前,隔绝了她和殷宁的眼神交流。
“衍哥,殷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带着槿夕回病房了,医生说了,她现在需要多多休息。”
司衍自然察觉到了凌绯寒的警惕,不过他也只是不着痕迹地牵了下唇角,接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凌小姐了,绯寒,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第一时间联系我。”
殷宁在这个时候掏出了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不久后,从头顶传来的温和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殷宁重新抬起了头,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凌绯寒已经带着凌槿夕离开了,这条长廊里只剩下她和司衍两个人。
接着,她将手机递到了司衍的面前,“派人去这个地址,尽快。”
言褚墨遵循了约定,将劳伦斯小姐目前所在的地址发给了她。
可是,那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里是……
乱葬岗。
*
中心医院,住院部十七层。
特殊病房门口。
有着一头绛紫色丝发的女人站在门板前,隔着门上透明的玻璃窗口眺望着病房内的场景。
手持记录板的年轻的护士不知在何时来到了女人的身边,看着她这黯然的神情,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叶女士,您还是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闻言,微生雅将卡在头顶的墨镜重新放了下来,遮住了妖媚的眉眼。
她弯着红唇,浅笑吟吟:
“不了,我相信你们会照顾好她的。”
话落,她翩然转身,拢了拢卡其色的风衣,踏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护士望着微生雅决绝的背影,不解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奇怪。
天底下哪有母亲会将自己患有先天性疾病的三岁女儿丢在医院,只请护工照顾,自己却不闻不问,三两周才过来隔着门板远远地看一次的?
算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可是转念一想。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名牌,打扮时髦,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
这种特护病房一天的花费都高得离谱,可里面的小家伙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了,还请了两个高级护工轮流看护。
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原因。
可为什么小家伙的母亲从来不愿意进去看她呢?
护士停留在门前,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了一眼。
病床上的身着病号服的小家伙正躺在比她大了足足三倍的泰迪熊玩偶的怀里,恬静的模样像是陷入了熟睡。
见状,护士也不忍进去察看打扰,确认无异常后就转身离去了。
只是,当走廊上的脚步声完全消失……
隐藏在病房内、门板后的身影悄然松开了手,躬身躲藏在门板后的身体完全直立了起来。
被他一直挟持着的护工重获了自由,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连嗓子眼都在打颤:
“别……别杀我,求求你……”
跪在地上的这名护工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装扮极其朴素,她盯着少年手里的匕首,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嘘。”
头戴棒球帽,身着黑色休闲款卫衣的少年无声地将食指放在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如果眼前这名妇人敢在多说一个字,他手中的刀刃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她的脖颈。
收到了满含死亡威胁的眼神和手势,护工连忙止住了眼泪和声音,蜷缩在了角落里。
棒球帽和口罩并不能完全遮掩他那冷漠俊美的容颜,几簇灰紫色的丝发从帽檐边上溜了出来,寒流涌动的银眸里布满了冷漠的冰凌。
明日手持匕首,一步步靠近病床。
病床上那柔软的小家伙正在熟睡中,毫无疑问,他一只手就可以扭断她的脖颈。
病床上的牌号上写了这个小家伙的名字。
只有一个英文名:Jane(简)。
再无其他。
明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病床上的小女孩,冷漠地像是在扫描一个物件。
微生雅那种没心没肺的恶毒女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小女孩这么上心。
他跟在微生雅身边这么多天,发现她每隔两周就会来一次医院,尽管每次来医院的时间都很短暂,但她还是会雷打不动的来到这间病房前,每次停留五分钟左右就离开。
而且,今天本不是微生雅来探望Jane的时间,可她还是来了。
奇怪。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妙的念头在明日的脑海一晃而过。
“咔嚓”一声。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狠狠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