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
沉寂肃穆的压抑氛围笼罩了整座豪宅。
无论是仆从还是护卫,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说不出的凝重。
“砰”的一声,繁复华丽的大门被从外推开,高跟鞋重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响起。
凌槿夕拎着手提包,不顾一切地飞奔进了客厅,茶色的长卷发凌乱的散落在了肩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莹透的泪珠在泛红的眼眶中不断打转。
直到看见沙发上掩面哭泣的父母,她才逐渐停下了脚步,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
接着,凌槿夕来到了沙发边上,半跪在了一名中年妇人的面前。
“妈咪,这一定是假的对吧?不会的……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以一种哀求般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母亲,希望从母亲的嘴里听到这并不是真的。
听到凌槿夕的声音,凌夫人更加啜泣不止,她已经崩溃到一度发不出声来。
就像是有冰冷的海水灌入了胸腔,还有一把钝刀在一直往心尖上戳。
凌槿夕绝望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无力地抓住了父亲的手臂晃了晃。
“爹地,你说话啊,大哥他说好了会参加我的订婚宴,他还说要亲自送我出嫁……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凌家家主也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的眉宇间笼着浓浓的忧愁与无力,仿佛一夕之间历经了沧桑,泛红的眼眶无比酸楚。
过了一会儿,凌家家主才缓缓抚上凌槿夕的发顶,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怆然口吻,低沉而缓慢地出声:
“槿夕,你大哥的遗体……会在明天晚上转运回国。”
这句话,无疑是粉碎了凌槿夕最后的希望。
她的大哥……真的……遇难了。
听了这话,凌槿夕足足反应了好几秒,震惊又绝望地松开了父亲的手臂,木讷呆滞地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而一旁的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感到呼吸不畅,面色逐渐发青,最后直接毫无征兆地昏了过去!
“来人!送夫人去医院!”
“妈咪!”
一时之间,凌家上下乱成了一团。
直到将凌夫人送到了医院,凌槿夕还有一种不真实的做梦感。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真的不是幻觉吗?
*
医院的走廊里。
凌槿夕拨通了言褚墨的号码,他已经有六个小时没有和她联系了。
眼下这种时候,她最希望得到言褚墨的安慰,最需要他的支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墨……”
凌槿夕才吐出一个泣不成声的音节,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温柔的安抚。
“怎么哭了,槿夕,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远在大洋彼岸的言褚墨,此刻正身处七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他手持一支剔透的高脚杯,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屋内的光影将他的修长的身形拉长,衬托得愈发冰冷孤寂。
不仅如此,在他的身后,还恭敬地伫立着两名黑衣侍从。
“墨哥哥,我大哥……大哥他……出事了……”
凌槿夕的双肩止不住颤抖,她哭得梨花带雨,令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槿夕,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伯父伯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言褚墨摩挲着手中的高脚杯,尽管他的语气十分关切忧虑,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
清透如玉的瞳眸表面,好像凝结了一层薄薄秋霜。
察觉到周边注意到她的人越来越多,凌槿夕握紧了手机,尽可能地压低了音线,啜泣道:
“我和爹地都在医院,妈咪她接受不了大哥遇难的消息,昏过去了……”
“墨哥哥,我感觉我也快要撑不下去了,我不能接受大哥他这么突然就……”
言褚墨静静地听着音孔里传来的哭泣声,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就像是一个冰冷的局外人一样,漠然聆听着他人的悲惨遭遇。
直到音孔那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言褚墨才轻轻启唇,以一种极其温柔耐心的嗓音安抚道:
“槿夕,我知道这很突然,我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现在伯父伯母身边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冷静振作一点。”
凌槿夕艰难地咬了咬唇,她向言褚墨倾诉了内心深处的想法:
“墨哥哥,大哥是为了参加我的订婚宴才会遇难,是我间接害了……”
“槿夕。”
言褚墨直接打断了凌槿夕,他拨转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香醇的美酒在杯中摇曳,眸色晦暗不明。
“不要胡思乱想,我明天就会回国,下飞机后立刻就去找你。照顾好自己,手机不要关机,和我一直保持联系,有什么事情记得立即联系我。”
“好,墨哥哥,我等你回来……”
凌槿夕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泪水几乎将她淹没,妆容早就花完了。
*
挂断了电话,言褚墨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朝着不远处的沙发一丢。
他面无表情地将杯中的酒水尽数饮下,眸底郁结的异色渐渐化为浓稠的雾霭。
接着,言褚墨转过了身,看向身后伫立已久的两位身着黑色制服的侍从。
他似提醒似威胁地勾了勾唇:
“确保现场都处理干净了吧,哪怕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后果……你们清楚。”
“少爷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黑衣侍从恭敬地回应了言褚墨,随后又跃跃欲试地提议:
“少爷,虽然这次成功除掉了凌家大少爷,但凌家还有一个二少爷,这位二少爷现在好像就在Z国,不如……”
说到这里,这名黑衣侍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趁这个时候一鼓作气,把凌家的二少爷也给除掉了,那凌家必定彻底崩盘。
然而,另一名侍从却持相反的意见。
“少爷,这么多年来,凌小姐对您是真心的……您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此话一出,身侧的那名黑衣侍从立即拽了拽这名侍从的手臂,示意他噤声。
幸好,言褚墨只是极其冷淡地扫视了他一眼,抬手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下,并未追究与发难。
当空寂奢华的套房里只剩下言褚墨一人,他重新为自己斟倒了一杯酒水,瘫坐进了沙发里,沉沉地阖上了眼。
*
一点半。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在连续四通电话的不间断打扰下,司衍总算是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了起来,按下了接通键。
“什么事?”
他的嗓音浸染着几分低低的哑意,略显沉重的吐息还未完全调整如常。
尽管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电话那头,但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身下的少女,无比深邃又无比晦暗,像是覆上了一层暗色雾霭。
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殷宁的颚线勾勒而过,温热的指腹捻过她的唇。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进行了汇报。
“我知道了。”
司衍指尖的动作稍稍一僵,平静地听完了这则消息,随后语调不改地下达了新的指令。
“继续跟进,接下来一旦有了新的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后,司衍调出了一个聊天框,编辑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重复了几次这样的操作,他才放下了手机。
“发生什么事了?”
殷宁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丝绸般的长发顺势垂落在了肩后,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司衍的不对劲,看来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凌家的长子在今晚遭遇了空难,飞机失事,机毁人亡。”
司衍将睡衣披在了殷宁的身上,如实告知了她发生了什么。
听到‘空难’、‘飞机失事’这样熟悉的字眼,殷宁不由得蹙了下眉。
“这么巧吗……”
飞机失事,她实在是在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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