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川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多年来的默契,齐九九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错觉。
可是这齐乐川并未点破,她那一眼只是怀疑,手电筒移到下一副壁画上,继续道,“这位公主可谓是天下人的宠儿,她酷爱养蛇,啧,这爱好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这些壁画讲的大致就是公主的生平了,咦?她及笄之年喜欢上了当朝的一个官,这官服画的像是国师,这国师后来死了,她后来也嫁了人,她死后墓室的规格是按宫殿来建造的,说明在当时唯一的公主地位真的很高。”
“有意思啊小八爷,你说咱家这九儿真是好用,什么朝代的字他都认识,天才。”黑瞎子是真心实意的夸。
齐九九听着却是十分不对劲。
特别是齐乐川的眼神,那是什么眼神?他暗中吐槽,眼里藏眼屎了吗?盯的鬼都莫名其妙开始慌了。
再往里走,里面有一具石棺,一旁堆砌了许多废弃的小玩意儿,都是孩童时期爱玩的小东西。
这刚踏进去才看清石棺旁还堆了不少死人骨头,墓室也是圆形,周围皆是壁画,像是在回忆,画的小人也是外面的国师。
很是奇怪,墓里本该是一堆机关,没想到这里净是体现了当初高级的石雕技术。
齐乐川并未碰石棺,既然有死人骨头就证明机关在石棺附近。
她感兴趣的是壁画,这雕刻的人物越发传神,她杏目微眯。
“新上任的国师是一位少年,他才学八斗,相貌可谓清绝天下,小公主向皇帝提出很多次,要求国师做驸马爷,后来,国师出了意外,皇室没有出手相帮,他死在了……”齐乐川瞳孔放大,手电筒照的石壁上刻着赫然是天贞观的千阶台阶。
张启灵眸子一动,语气微平,“天贞观。”
齐九九也不由瞳孔地震,什么鬼公主?哪来的傻逼把他记录在了墓室里?他怎么没印象?
黑爷照着这石棺研究半天。
刚一抬头,就见齐乐川劈头盖脸的硬是拉过齐九九,触碰的一瞬间,冰冷的阴气朝她袭去,她没有去管。
连小哥都感受到了杀气。
他默默退了两步。
只见齐乐川勾着嘴角问那小鬼,“小九啊,这还有一行字,给我翻译一下。”
她越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模样就越是膈应人,齐九九整个一个懵逼的状态,他离近去看,那时的雕刻技术真的将他的帅气刻出了五分,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
齐九九一瞧那字,他摇摇头,本想说不认识,一转眼对上齐乐川的目光。
齐乐川抵抵后槽牙,抽出了灵木簪,凶巴巴道,“翻译,不然老子今天灭了你!”
齐九九暗骂这公主沙雕,他和她哪特么认识过,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只能硬着头皮翻译,心里还想着能乱说两句凑数。
齐乐川早就料到他可能会乱讲,又拿出弹弓在手里把玩,明晃晃的威胁。
齐九九咽咽吐沫,事已至此,他老实翻译,道,“是木道清杀了他,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齐乐川收回手中的东西,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想要寻找的,今日寻到了答案。
她道,“天贞观,木道清,在那你掀了人家的祠堂,我说这雕刻的小人怎么与你如此相像,原来就是一个人。”
齐九九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自己会被刻进墓里,被她知道他前世死的这么惨,她定是要笑话他了。
小少年别扭的站在那,也不知该如何给自己吹的牛逼一些了。
齐乐川眸子带着些许阴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除了他还有谁?”
小少年愣了一下。
她又阴沉道,“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
她没笑话他,甚至比他本人更生气。
齐乐川猜到他的故事会很惨,但亲眼看见时还是有些心疼了,这小鬼也是她从小养到大的玩伴。
齐九九有些意外,事已至此,他坐在那静静的将故事讲了一遍。
那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对于他的脾气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一直计较的。
而那听者,却个个愤愤不平。
黑爷臭骂道,“臭不要脸,爷出去要把那群老道士挖出来鞭尸。”
张启灵脸色也有些变化,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开口。
齐乐川将心底的变态想法压制,一句话也没说,她起身去开棺。
连小哥都没拉住她,她一上前触碰到石棺,从那石棺的机关内探出两只蛇头,双生蛇是正常大小,还没吐出蛇信子,已经被削成了好几半落在地上。
两人一鬼同时被惊了一下,这小孩可是从进来就不想碰这些软体动物的,现在下手快的连蛇都没反应过来,只留下好几段蛇身在乱扑腾。
她推开石棺,里面放着一件紫色官服,其它倒也没什么东西,她眸子一暗,问他,“尸体呢?”
齐九九没心没肺的,“木道清扔给后山的狼了,那副身体也没什么用。”
她脸色一沉,很不赞同他的话,她现在心中的怒火值嘎嘎高,恨不得将当初的木道清杀个千万遍,为她家小九报仇。
这个墓是盗不下去了,她沉的脸往里走,一趟下来一句话没说。
黑爷与张启灵走在一起,黑爷开口道,“她哥,说两句啊你,这低气压太恐怖了。”
张启灵点点头。
黑爷环胸看着小哥走上前。
齐九九跟着黑爷,“大叔,她怎么比我还生气?”
黑爷一推墨镜,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因为对她来说你很重要,你被人欺负成这样,她能不生气吗。”
小少年动作微顿,“很重要吗?”
“当然,早就是一家人了。”黑爷。
前面张启灵沉默良久开口,“我与你一道。”
齐乐川回应,“什么?”
“给他报仇。”小哥又补充一句。
她一下来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哥,他们太过分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张启灵眸子一凝,脑海里闪过许多这样的话。
‘哥,他们真够坏的。’
‘哥,他也太阴了吧,哪有在墓室放毒气的!’
‘哥,……’
好像记忆中有她的存在,他轻抿薄唇,他会想起她的。
身后的黑爷拽住了小鬼,小鬼气急败坏,“骂我狗呢,她骂我狗呢。”
黑爷一脸无奈,这些小朋友说话怎么都这么刺。
“没骂你,她是形容一下你的重要性。”黑爷给了一个勉强的解释。
谁知那齐乐川转头幽幽道,“你就是狗,当年的邪修竟然选择自尽身亡,丢人。”
黑爷拽不住了。
俩少年从小打闹习惯了,谁也不让着谁。
张启灵慢了两步与黑爷并肩。
小哥道,“我好像认识你们,每个场景都很熟悉。”
黑爷一笑,“那是当然。”
俩少年从墓道斗到主墓室,齐九九一跃而起立在了最高的一具悬棺之上。
齐乐川跟上,这墓室摆放的规格特殊,石壁上镶有十几具悬棺,墓室中央供着一具最华贵的石棺。
齐九九嘚瑟,“蠢川,小心点踩,这是八卦阵。”
齐乐川目光一凝,以棺为阵,这若是踩错了,就直接掉进棺椁当场去世。
一路没遇到陪葬陵,这宝物也没见上两眼,黑爷手电筒照着中央的石棺。
石棺被供在十层台阶之上,台阶下还有一圈水池子围着,水底看不清东西黑黢黢一片。
那两个少年还在斗法,齐乐川刚追上他,他从悬棺一跃而下,手持神木,一道金光朝水里过去,惊起一道波澜。
齐乐川杏目一眯,从悬棺往下看,那水里的东西动了。
“哥,黑爷,离水远点。”她喊了一声。
那两位老人听话的退了几步。
“嘶嘶嘶……”
主墓室响起一阵蛇鸣声,水里的庞然巨物昂起了蛇头。
齐九九一个空翻,又退回了悬棺之上。
齐乐川嘴角往下压,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蛇,一抬起蛇头比齐家老宅的树都粗壮,相比之下,墓室外蛇窟里那条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齐九九薄唇一抿,“这是景央公主养的宠物,竟也活了几千年。”
“千年不就成蛟了?”她补一句,一步跨到他踩的悬棺上,朝他脑袋弹了一下。
小少年脑袋一躲,“那家伙是守墓的,怪不得没人碰到过公主墓,是地底下养的东西太凶。”
黑爷朝他们喊一声,“这可是双生蛇,还有一条。”
黑瞎子话音刚落,水中又有了动静,另一条也探出了头,两只蛇相生相惜,结伴同行千年,蛇身是黑色的鳞片,早已刀枪不入。
张启灵抽出刀,朝俩少年道,“退出去。”
三人一鬼还算有默契,一步步后退,那两条巨物盯着他们的动作。
两方暂时相安无事。
齐乐川杏目盯着蛇眼,那蛇眼有碗大小,吐着蛇信子。
退到墓门处,她还是有些遗憾,听闻公主墓里有一串夜明珠,是皇帝送给小公主的,珠子被打磨的很小,串成一串戴身上可养身。
这串东西本该是她送给哥哥的见面礼。
张启灵与黑爷都已经退出了墓门。
“咔嚓。”她脚下踩到了石块,踩碎了发出了声音。
两只巨蛇瞬间发起攻击。
齐乐川反手将二位老人推到墓室外,关上了墓门。
黑爷一惊,压根没想到她突然出手,那手劲可是不小。
张启灵眸子一紧,脱口而出,“小川。”
关门了一瞬间,齐乐川嘴角勾起,她哥好像叫了她的小名。
齐九九站在二位老人身旁丝毫没反应。
张启灵再次去开机关,发现墓室门纹丝不动。
黑爷眉头一皱,“这小子什么时候改了机关?!”
齐九九乐呵呵,很是傲娇,“是奇门遁甲。”
两位老人齐齐看向他。
小少年笑着的嘴角一僵,“啊?”
“你们看呐,蠢川不想让你们进去,何必呢。”
小少年背着神木,桃花眼带着几分笑意。
两位老人又看向他。
张启灵冷漠道,“你进去。”
黑瞎子指着门,“你进去啊。”
两人神同步。
齐九九摸摸鼻尖,很显然不想去,“她能对付。”
黑瞎子抬脚去踹他,“进去帮忙,敢让她有一点伤出来,我揍你我。”
齐九九躲过这一脚,穿墙而入。
齐乐川正踩在巨蛇头上,分明没有一点压力。
另一只长开血盆大口朝她而去,而她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快准狠的射进了巨蛇的眼睛。
巨蛇没了一只眼开始发狂。
水池底下好像很深,巨蛇的尾巴到现在还未见出现,直到两只巨蛇盘踞在整个主墓室之间。
齐乐川一旁兴奋唠嗑,“小九,我哥喊我小川了,他记起我了。”
齐九九不屑一笑,“出息,强刺激下的激烈反应而已。”
她斜他一眼,几步躲开攻击站在了石棺之上。
齐九九飘在半空看着她,“你想开棺?”
“怎么?你小情人的石棺,我开不得?”她反问回去,已经下去启棺。
齐九九骂骂咧咧,小拳头握紧朝那两只巨蛇锤了过去,一拳比一拳狠,嘴里骂道,“什么小情人,老子压根不认识她,那公主蛇蝎心肠,乱杀无辜,娇生惯养,我能看上她才怪,我又不是没长眼!去她祖宗的,被她皇帝老子养成智障了,宠的无法无天。”
齐乐川推开石棺,石棺很重不好推,听他反驳的如此激烈,她不理解。
“人家还为你修了陵墓,你不能这样骂吧?”她妥妥一个大好人。
齐九九翻个白眼,“看见刚刚我们踩的悬棺了吗?那是她养的十二才子,用现在的话讲,那特么就是十二个鸭子养在宫里,她盯上老子的俊脸,连老子的尸体都不想放过,我特么要谢谢她吗?”
齐乐川顿悟,手一用力掀开了石棺,棺内的女尸早已成了一堆白骨,手骨上面有一串小夜明珠,在这黑暗的环境下,看着确实不错,她很自然的装进了布包里。
“你说的对,那她确实活该被我们盗。”她道。
齐九九“嘁”一声,无所谓道,“偷人家串夜明珠你心虚什么,你本来就是盗墓贼。”
她瞬间内心毫无波澜,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