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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对于姚广孝的解释不满意。

食色,性也,是人之大欲,怎么可能杜绝?

(这里只是简单引用,食色性也的解释很多,这里不再赘述。)

他之所以问青楼,是因为青楼的繁荣代表的是地区的经济活力。

越是富裕的地方,青楼越是发达。

要不然京城的青楼皮肉生意也不会死灰复燃。

青楼,利与欲的集合地,是人的基础追求。

他不信北五府可以成为例外。

历史上无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你郑义也做不得。

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浴池中,水色蒸腾,有种飘飘然。

朱棣嗯了一声,嗯声拉的很长,表达出了他的不满意。

姚广孝叹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和朱棣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在北五府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人家就是不相信。

“陛下,自从没有了教坊司,合规的妓女就没有了来源。”

“不管是蕃女,南女(南洋土着)还是倭女,都是以嫁人为目的引进的。”

“那妓女的来源就只有逼良为娼了。”

“但是,在北五府,女人也是可以参加民兵训练的,加上村社和礼房吏员的威慑,联保制度的深入民心,谁要敢逞凶,只怕会被直接打死。”

“对于这种逼人为娼的恶霸,打死了也是无罪的。”

“而且,罪恶大多来于贫穷,现在的北五府生活富裕,恶行难章。”

“就像北五府的卫生间,它是不招苍蝇的。”

姚广孝说的是北五府没有那些龌龊事的生存土壤。

但是朱棣还是不满意。

“自古以来,昏官必行恶势,我不信北五府没有贪官,庸官,恶官。”

“官若贪财,再富裕,再好的政策,也会污浊横行。”

朱棣说的很有道理。

姚广孝也明白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道理也没有用,因为这里是北五府,是郑义在当家做主。

“陛下,在北五府知县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六房(六房就是六部的县级单位)分政,是这里的模式。”

“而且还要受到长老会限制。”

“不只是如此,北五府实行的是终身责任制。”

“对于勾结地方,祸害百姓的事情,是终身追责的。”

“所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败坏律政。”

“而且北五府还仿照锦衣卫,组建了廉政司。时时监视,和接受地方投诉。”

朱棣从姚广孝的话中,慢慢的对北五府有了笼统的概念。

郑义确实做的很好,不过这一切应该都和他的威望有关。

郑义在,没有人敢腐败,但是如果没有了郑义呢?

只怕也会和南方差不了多少。

毕竟执行这一切的是人,是人就有私欲,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郑义表示对这些,他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谁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完美的?

就是到了网络时代,那些人知法犯法的事情还少了。

他只能尽量做到公正,但绝对做不到绝对公正。

这一切都要看民众自己,要想不被人奴役,就要有反抗的勇气。

只有你足够团结,足够强硬,那奴役他们的成本就会很高,太高的奴役成本就会促使剥削者妥协,给予他们相对的公平和公正。

这是一场博弈,自古如此。

把希望放在别人的善良和别人会拯救你上,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但是这种愚蠢一直持续到新世纪。

善良和温顺在某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朱棣倔强的找寻郑义的漏洞,想以此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这一切能够持续多久?”

他玩味的看向姚广孝。

姚广孝闻言也沉默了。

不过他不是无言以对,根据盛衰之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有茁壮成长的一天也就有腐朽的一天。

变化才是永恒。

他沉默是因为,在他们到东洲后,北五府是否还有能力,自我革新。

是否会堕落沉沦下去。

因为他实在是对那些儒教门徒不抱太多希望,即使他们这些年改变了太多。

但是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又能保持多长时间的初心?

这一切都是不敢想的,越想越绝望。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

朱棣还认为自己抓住了郑义的死穴,正暗自高兴。

姚广孝却说道。

“我辈终会老去,新生才是未来。”

姚广孝说的模棱两可,却也把什么都说了。

未来是属于下一代的。

朱棣却被这句话噎的半死。

这句话在他耳朵中,和关我屁事一个意思。

想发火,又不能。

朱棣不痛快了,姚广孝这是在北五府呆久了,放飞自我了啊,敢这么和他说话。

“你就不担心吗?”

姚广孝点点头。

“陛下,北五府有村祠,有乡祠,镇祠,县祠,州祠,府祠。”

“还有蒙学,庠学,社学,镇学,县学,州学,府学。”

“里面不只有新儒学,还有关于世间万物的物理学,数学,化学,天文学,地理学,生物学,气象学等等…………”

“我们已经把我们所知的一切,都教给了他们,未来是属于他们的。”

“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当下,我们只要尽力做好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

他没有再把自己摘出来,而是说了我们,可以看出来,朱棣的态度让姚广孝也有了气了。

而朱棣却在姚广孝的话中,看出了很多。

村祠他是见过的,村碑他也是看过的。

每一个村都有英雄,都有大贡献者。

村祠给了那些村民榜样和勇气,他能看得出来。

就像这个村子有了灵魂。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一直没有想明白有什么用。

现在在姚广孝的话里,他突然懂了。

这是一种信仰。

砥砺前行的信仰,一往无前的信仰。

如果再加上村社的模式,民兵的模式和新三司吏员入驻村级产业集群的模式。

他们是紧密团结的,团结就意味着力量,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轻易被贪官污吏所左右。

更何况他们手里是有武力的。

联防制度,也间接养成了他们同仇敌忾的气概。

这………

朱棣震惊了。

这一切环环相扣。

一旦形成,就不容易被打破。

这简直是天才的设计。

它们即有很强的独立性,又有紧密的整体性。

村镇县州府,他们是个体,又是整体。

村有村的产业集群,镇有联合各村的产业集群,县有联合各镇的产业集群………

而知府,知县的作用应该就是调和整个地方的产业结构。

突然朱棣感觉自己很可笑。

他认为的郑义死穴,在这种结构下,变得微不足道。

因为人家自己有自己的内生动力。

他们不指望朝廷,自己就可以自己优化结构。

知县,知府也不是什么父母官,他们更像一个个经理人。

这是一个产业的集合体,而不是什么纯粹的政治体。

怨不得北五府短短几年,发展的就这么凶猛,一个个朝廷命官,都是一个个打工人。

干的好了,人家赏功,多给点,干的不好,一脚就踹。

而且人家的升迁制度也是内生的,根本不缺合格的经理人。

这一刻,朱棣无比的清醒,而且远比姚广孝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