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边,鸟儿归巢的叫声在空中回荡,镇口的柳树下,始终坐着那一道孤单的身影,他静静地看着远方,思绪飘向了过去,年轻的面庞上不曾留下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却透露出令人看不懂的幽深与沧桑。
草长莺飞,绿树成荫,金风送爽,傲雪凌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四季轮转,周而复始,转瞬间已逾三个春秋……
此刻,月华黯淡,夜色静谧,万籁俱寂,小镇里闪烁着熙熙攘攘的灯火,就连那树下之人也似乎陷入鼾睡,沉醉于光怪陆离的美梦当中。
当荫云蔽月的刹那,一道若隐若现的幽影悄无声息的闯入进这祥和安宁的小镇,在高低起伏的屋顶上快速跳跃穿梭,所过之处不留一丝痕迹。
树下之人仿佛遭受惊扰,随即骤然睁开双眼,眼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机!
闯入者的行动谨慎小心,表情却又充满蔑视,在他看来人类不过是一种弱小的低级生物,即使聚集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类似于这样的地方他能够将之轻易覆灭。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从这座城镇里彻底消失。”
一道无比森冷的话音似在脑海之中凭空响起,闯入者顿时大惊,只感觉毛骨悚然,猛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瞪大眼睛搜索着视野中的每一寸角落。
“谁?谁在说话?装神弄鬼的,出来!”
然而周围莫说人影,就连根毛都没有,四周安静极了,仿佛刚刚出现的声音仅仅是他的幻听罢了。
“时间到!”
森冷的话音再次如约而至,犹如死神不容置疑的宣告,闯入者尚且来不及反应,只觉脖子下面微微一凉,接踵而至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若有人得以见到这一幕定会感到匪夷所思,远远看去一颗干瘪的脑袋从他原本的脖颈上滑落,下坠的尸体则又凭空消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竟然是个嗤鬼人?”无殇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又要变天了吗……”
无殇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眼,可没过多久又猛然睁开,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腾”的一下起身并望向身后。
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对方并未刻意隐藏气息,月光照耀下露出她火红色的发丝。待脚步站定,久未相见的二人四目相对,视线焦灼,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仿佛被隔着什么。
无殇的心情有些忐忑,有些紧张,究其根本还是他不敢面对她,亦或者说是他无颜面对她。
“小、小晴,你……”
“住口!你不配再用那个名字称呼我!”星焰面色冷酷,近乎无情的呵斥道。
无殇呼吸一滞,心里不禁堵得慌,下意识错开星焰的视线。
“我曾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百战不屈,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个固步自封,畏首畏尾的怂包!”
“对不起……”
“呵、你就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我……”
凉风习习,无言的沉默弥漫,甚至带着些许肃杀之气,但若仔细看的话兴许能够发现星焰的眼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泪花。
“你的功力其实早就恢复了吧。”星焰冷不丁的再次开口道。
“嗯……”无殇点点头。
“三日后嗤鬼人和乌鲁人的联军举兵进犯剑门关,通知我带到了,去不去随你。”
说罢不待无殇答复,星焰转身便走,只是走出几步后脚步仍不由得顿了顿。
“别让我失望……”
背对无殇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星焰展开炎翼化作一颗赤焰流星飞往了剑门关的方向,纵然只有一人一剑她也决不允许敌方踏过关隘半步。
无殇未曾想到二人阔别三年的重逢会是这般场景,他不禁遥望夜空直至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想必这一次他大概是伤透了她的心吧,真的是太不称职了呢……
呆立许久过后,无殇又慢吞吞的挪回到原位,手扶着额头,看不清表情,一动不动的靠着大树枯坐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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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一名少年提着东西一如往常的找了过来。
“大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少年正是木小宝,三年的成长令他变化极大,虽然脸上仍带着稚嫩与青涩,却已隐隐呈现出不凡之姿。
“今天不需要了。”无殇垂头回道。
“不需要了?什么?”
少年疑惑的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今天的大叔给他的感觉好像不大一样,但他又说不清到底哪不一样。
无殇扶着树站起身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木小宝见状跟着瞪大眼睛,犹如见了鬼般。
“大叔?你、你你你竟然……!”
“怎么?”
“你竟然站起来了?!”
“我不能站起来吗。”
“不是、只是我都快三年没见你从这个位置挪动过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坐一辈子了呢,你看看,你后背的印都烙在这棵树上了。”
对于木小宝的吐槽无殇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活动了下快要生锈的关节,浑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像是爆豆子的声响。
“走吧。”
“啊……?去哪?”
“带我先去找家饭店。”
“哦。”
木小宝领着无殇走进小镇里最大的一家饭店,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食客们的在意,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朝门口瞥了一眼,见来者是一位少年与一名……乞丐的组合?料想也不像是能消费的样子,但出于职业礼貌还是不大走心的问了嘴。
“二位想吃点什么?”
木小宝闻言看向身旁的无殇。
无殇随意扫视一圈,回道:“有肉吗,先来五十斤牛肉吧。”
“老板!先来五……五十斤?!大叔你确定没口误?”
“确定。”无殇若无其事道。
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显然并未把无殇的要求当成回事。
“我说这位客官,咱们这吧就是块小地方,资源毕竟不比大城里,肉食可都是外头限量供应的,你这上下俩嘴皮子一合就要个五十斤,是不是太……”
“这些够吗。”
无殇也不和他多做废话,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沓票票拍在柜台上。
“够够够!太够了!哎呀客官,你说巧不巧,小店昨晚刚从杀牛的那里进了货,后厨现在正好就有一扇烀好的牛肋排,咱这就让人给您抬上来!”
掌柜的顿时一惊,态度紧接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赶紧吩咐伙计把桌椅板凳都重擦了一遍。
“二位可还需要点点儿别的什么?”
“再来二十斤烈酒,越烈的越好。”
“好嘞!您请稍等,菜马上到。”
二人顺势落座,伙计先把酒抬了过来,又给他们上了几碟小菜。无殇揭开酒坛上的封布嗅了嗅酒气,总的来说勉勉强强,还算可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