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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火炉之中,燃烧的干柴爆裂开来,发出响声。

院子之中,长达三米的烟囱高高束起,有炊烟袅袅,不断上升,向外透气。

“呦,苏泽,这是你打的土灶啊?”路过的陈叔,新奇的往里瞄了一眼。

“是啊,准备做点东西吃。”苏泽难能可贵的没有躺着,而是在劈柴。

妙音和花雪仙蹲在旁边,认真负责的看着火,见火焰稍有弱下的趋势,她们就赶紧添柴。

人间粥一旦开始熬制,这火就不能停。

而使用的又都是普通的灵火,很容易受到外边的干扰,稍不注意就会熄灭,到时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就是之前死亡天道降临,差点熄灭火焰,苏泽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的原因。

“那到时有我一口吗?”陈叔馋的咽了一道口水。

能让苏泽这小子如此大费周章的制作,这东西绝对是美味佳肴,不对,是天上的仙食啊!

自打苏泽醒来,这院子里的美食就没停过,逢年过节都会送给街坊邻居一点,每次吃到,他都觉得好吃到舌头都要咬掉下来。

苏泽笑了笑:“陈叔,你想错了,这次只是普通再正常不过的粥,和自家的粥差不多。”

陈叔:”这样子,那我给你送点腊肉?”

苏泽点头:“好,增添一下风味也好。”

随后不久,陈叔从自家阳台拿出了晒好的腊肉,送来了几块。

苏泽接过,问道:“陈叔,临近年关,家里的晚辈没回来陪你过年?”

印象之中,这么多年了,陈叔的家好像就没热闹过,一直都是冷冷清清,但他是有儿子和女儿的。

“唉,别提了,儿子和女儿比较有出息,都出国留学了,他们已经在那里定居工作。”

“昨天还打电话过来,想让我跟着一起过去,但你知道的,人老了,就比较念旧,故土难迁,我就等着死了之后,落叶归根。”

陈叔摆了摆手,没有埋怨,也没有悲伤,就是心里头有种别离的情绪,毕竟逢年过节始终见不得孩子,心里还是挺苦的。

苏泽点了点头:“院长马上回来了,那等会坐下一起吃饭,大家乐呵一下。”

“好啊。”

陈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也想热闹热闹,而现在整条街道上,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间院子。

“我们回来了。”

门外,院长拄着拐杖,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一帮小孩立刻围了出来,欢天喜地的挑选起年货。

一大清早,院长和南锦屏就出去置办年货了,院长负责挑选购买,南锦屏负责扛。

原本是不需要南锦屏跟着,只是院长的身体每况日下,两鬓变得斑白,身子也愈加佝偻。

若是修士动用灵感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神魂,已经破碎不堪,犹如风中残烛,随时要离体而去。

“魔头,院长他……”妙音的眼眶微微发红,扭头看向苏泽。

苏泽轻轻说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快来吃饭咯。”

随后不久,姬玄夜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用餐,只有一向爱吃的妙音没动。

苏泽出声道:“先吃吧,吃完之后,我还添加点东西进去。”

妙音闷闷不乐道:“魔头,那你不能让院长有事。”

“放心吧,火已经烧好,我下午就开始熬制。”

闻听此言,妙音才放下对院长的担忧,咚咚的跑上桌,眉开眼笑的跟小圆等人坐在一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用过午餐,院长拄着拐杖,神情困乏的回房睡午觉,他现在的精力真是严重不足,只要劳累一点就不行。

“苏泽,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院长。”陈叔本来还打算拉着院长下两盘棋,见到这个情形,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些不忍。

现在就算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院长时日无多了。

“会的,以后还会有很长时间。”苏泽点头道。

等陈叔走后,苏泽看向南锦屏:“我要进入坐忘状态,在我没醒来的期间,要麻烦你照看好院子。”

南锦屏已经是入道境,还继承了前世修行界的天道意志,有她镇守院子,苏泽还是放心不少。

南锦屏吃了一惊:“野道士,你要坐忘多久?”

一般来说,以苏泽的能力,就算是再难的事情,都能随手解决,可现在他居然要进入坐忘状态?

只是一碗普通,毫无灵气的粥,需要野道士耗费那么大精力吗……

“大概三天时间。”

苏泽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太吃惊,我早就说过了,人间气不比仙气道气差,甚至要强上很多,这碗凡尘俗粥,不是那么容易熬制出来。”

“野道士,你放心去做吧,我会照顾好孤儿院。”南锦屏满眼认真道。

苏泽:“多谢。”

南锦屏顿时气呼了,“我人都是你的了,院长是你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还跟我提什么谢。”

“……”

苏泽想了想也是,的确不必跟南锦屏提谢字。

于是,苏泽凑近一声,“那等我熬制成功,晚上奖励你。”

南锦屏吹弹可破的脸蛋,唰的一下通红……这个家伙,真是个坏蛋,以前不跟自己双修,现在双修了,是想着法子折腾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那……那我要阴阳双修,要修里面的动作……”

少顷,南锦屏胆大热切的眼神,带着丝丝糯糯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声兮兮的传了过来。

苏泽顿时哑然失笑,他就知道这女人会这么说。

谢道韫一生要强,积极进取,事事都想要做到最好,每次双修她都不甘示弱,朝着苏泽发起冲锋,虽然每次很快就败下阵来,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不放弃。

而南锦屏不一样。

自己算是看出来,这女人那么热衷男女之事,纯粹就是乐在其中,很享受。

换句话说,谢道韫是想要和自己较量,一分高下……而南锦屏,就是馋自己的身子,吃了还想吃。

……

灶台里的火焰,燃烧的很旺盛。

苏泽洗净双手,开始淘米下锅。

熬粥与煮饭不一样,煮饭的话,只需要水位没过一个指头就可,而熬粥的话,要没过一根手指那么长。

米用的是星城本土的米,还是王衡开农场种出来的,收割的时候,为孤儿院捐了好几车,以后孤儿院的大米,他是拍着胸脯说全包了。

至于这水……则是花雪仙每天起来,在观云山上收集的露水,不含天地灵气,却是最纯净,回味甘甜。

火已旺,材料也已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添加人间烟火气。

天上仙人也好,大道神圣也罢,凡是修士,一生追求的都是久视长生,俯瞰众生,要的是孤高寡月,要的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他们不经历人间疾苦,不体验七情六欲八苦,讲究的是超脱,至高无上,修养神性。

而人间烟火气,其实就是人生百态,七情六欲。

都说凡人苦,要历经生老病死,遭受苦难,以前苏泽也是这么认为,可当抵达到千万万修士追求的巅峰之后,他明白过来,凡人的这种苦,其实不是苦,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大道。

所以,这碗粥要加的人间烟火气,并不是灯红酒绿,也不是纸醉金迷,更不是花团锦簇,而是七情六欲八苦,这才是人生逃脱不了的烟火,将人丢入其中,不断熏烤,痛苦折磨。

醒来的这一年时间,他已经收集的足够。

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

六欲:生、死、耳、目、口、鼻

这是组成一个人的所有感受,是一生之中都在承载,使用,消耗的自我情感。

每一项背后,都代表着一件事的发生,他就不在这里一一赘述。

至于这最后的八苦,则是他最近才收集完毕。

八苦的前两项,就是生死。

这是一个人最大的欲望,也是一个人最大的痛苦。

渴望长生,又畏惧死亡。

想要死得其所,又可能痛苦死去。

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前四项,是身体上的痛苦,后四项是心理精神上的痛苦。

陈叔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就是爱别离。

苏泽将陈叔给的腊肉切成粒状,一点点的放入粥中。

一时间。

来自天南地北,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的七情六欲八苦之气,化作了一团团流光,汇聚在了一起,纷纷入驻这口大铁锅。

一道道景象,在里面交织演绎,纷纷杂杂,犹如喧闹的市井,各种相应的事件在其中显化。

轰隆!

天地发出巨响,大道意志重现,似乎要降下雷霆,湮灭眼前这团精炼的人间烟火气。

祂不允许这碗人间粥存在。

这一次,那张没有五官的巨大面孔,似乎因为愤怒,在努力睁开眼睛,想将世界一切都燃烧在眼里。

南锦屏继承了修行界天地意志,按理来说,她和这大道意志是属于同一个品阶的存在,可这时,她却是察觉到了深深的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现代的大道意志,强大的不对劲……这就是大争之世,天地初开的意志吗?”

南锦屏的睫毛微颤,在不受控制的抖动,她的修为,神魂,全身上下都在努力维持,却是依旧无法直视这张没有五官的脸庞。

自己体内的天地意志,与之相比,居然显得弱小可怜,犹如王洋大海里的一滴水,是那么的沧海一粟。

苏泽:“妙音,维持好火焰,无论如何都保证火焰不能熄灭。”

“嗯嗯。”

苏泽转头,又看向南锦屏,“我要开始坐忘了。”

“野道士,现在天地不对劲,你……”

南锦屏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泽打断,“相信我,不会有事。”

说完。

苏泽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郑重,然后盘腿坐下,微阖双目,将心神沉浸下去。

如此情况之下,就连观念都不可能,野道士却是要坐忘熬炼天地不容的人间粥,这真的太凶险了!

南锦屏的一双素手,揉搓在了一起,感到深深的担忧。

她从来没见过野道士动用力量,还要特意进行坐忘。

这是第一次。

野道士,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一碗普通的粥吗……没错,这就是一碗普通的粥,又不是什么大道神丹,怎么会吸引大道意志前来毁灭?

南锦屏的心里,第一次对现代天地产生了不解,感到困惑。

“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先进行封阵,将孤儿院拉入虚空,以免大道意志的波及。”

南锦屏立刻出手,消耗了不少灵力才完成这件事,现在孤儿院处于虚实之间,内外的人看上去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其实孤儿院已经在虚空中,只有大门连接着仙原来的空间。

“野道士,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支持你。”

“我相信你,你说过会成功,就一定会成功……”

南锦屏看着紧闭双眼的苏泽,眼里的担忧反而消失,转而是一种坚定!

……

……

【体育馆】之内,神州阵营的人,目光在严啸庆和洛河之间徘徊许久,依旧拿不定主意。

最后,洛河上前踏出一步,“那两个家伙都很神秘,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这一场就交给我吧,最不济也能试探出他们情况,何况我最擅长防御,能逼迫出他们所有手段,后面我们也好应对。”

沉吟许久,赤霄道长只好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做,洛河,你记住了,不要冒进,我已经赢下一局,不必孤注一掷冒险。”

上台之前,洛河拍了拍严啸庆的肩膀,“不好意思啊,这第二场我就抢先了,把最难的第三场交给你。”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严啸庆摇了摇头,“你不要逞强,第二场不是非赢不可。”

洛河点头,“我会尽量把他们的底牌逼迫出来。”

说完。

他走进角斗场,看向天竺国的阵营,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恕我直言,你们都是垃圾,今天我要将话放在这里,要么你们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

说完,他竖起了一根中指,大拇指也从向上转而向下。

他这一转变,就连神州阵营的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可不太符合洛河一向的行为举止。

只有心里清楚局势的几人,心中微沉,明白洛河这是在故意拉仇恨,想为严啸庆的下一场打探出更多东西。

其实不是第三场危险,而是毫不知情的第二场凶险最高!

天竺国的那两位神秘家伙,听到了这句嘲讽,顿时冷笑一声,站在左边的人立刻走出。

“你放心,我会满足你。”

“这一场,你可就没有了刚才那个剑修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