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金属摩擦地面，迸溅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场之人却是仿若未觉，目光始终盯在下方的监测室。
这是铁笼开启的声响。
数万的炼气期修士，从四个通道茫然的走了进来，他们还弄不清是什么状况*，只是接到通知，要来此地进行一项数据检测。
众人环顾四周，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老道士，还有一个年轻小子站在这里。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向元虚子：“这位前辈，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数据检测？”
不知为何，人群之中开始弥漫着不安的情绪，变得躁动不安。
元虚子咧嘴一笑，露出缺损的大黄牙，“诸位不必紧张，只是基础的修行数据采集工作，配合完成之后，都将获得一枚养气丹。”
闻言，众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来，这是大型灵阵，大家只需要进入其中，运转灵气三分钟就可以。”
虎子开始招呼着众人，走进最中心的阵法。
“是群体性检测啊？”
“那就更好了。”
见状，众人彻底放下心来，陆续走了进来，按照指示照做。
很快，数万练气境修士，就在阵法中心打坐修炼，运转灵气，场面很是壮观。
“可以开始了。”
虎子转头，朝着手持阵盘的元虚子点头示意，目光之中包含期待。
现在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这家伙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元虚子倒是比虎子镇定的多，他见过的阵仗比这要大的多了，只是关乎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和脸面问题，他的神色也变得严峻。
只见他一挥道袍，盘坐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掐着法诀念念有词，无形的力量将其身子托起，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一股特殊的神魂波动，立刻在场上蔓延。
“这股波动……”虎子面露吃惊，“怎么和暗堕者的神魂波动，这么相近？”
“不对，这就是暗堕者的神魂波动！”
下一刻。
猛地想到什么，虎子立刻转头，一脸复杂的望着紧闭双眼，将神魂波动放到最大的元虚子身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这个疯子是以自身堕落为代价，结合苦心钻研的道纹，利用同为暗堕者的神魂波动，去勾动那些即将异变的家伙……”
这一刻，虎子落在元虚子身上的目光，不再包含鄙夷和嫌弃，而是带着难言的敬意。
这个决定，恐怕在元虚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做下。
很快。
随着神魂波动的勾动，数万的炼气期修士之中，有人的脸庞上开始攀爬起蜘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瞳孔涌现猩红，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真的有用！”
“元前辈成功了！”
一道道惊愕，错愕，接着狂喜的声音，在层起彼伏的响起。
都不用去吩咐什么，始终关注场上动态的管控局人员，立刻行动了起来。
“快，快将这些家伙，全部封禁锁定！”
一群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至少是练气圆满的家伙，从通道中快速行动，将场上表现异样的修士，全部打入封禁钉，锁住识海灵气，带入事先准备好的封禁地。
数万的炼气修士，竟然从中揪出了数百产生异变的家伙，几乎是100：1的比例！
看着在场露出欣喜笑容的众人，郑老等人则是对视一眼，感到心中无比沉重。
直至场上的人，再也没有一人表现出异样，又坚持了几分钟，确保万无一失之后，阵法才被撤去。
灵光破碎，暗堕的神魂波动内敛，元虚子疲倦的睁开眼睛，朝着虎子邀功似的一笑，“怎么样，我没吹牛皮吧？”
“我元虚子一生行事，斩钉截铁，言必行，行必果！”
然而，虎子的心情很不好，眼睛死死瞪着他：“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好这个决定是了吗！”
元虚子摆摆手，“我这要强的一生，荣誉高于一切，要脸，我不能再丢第二次脸。”
“所以，你宁愿事后沦为暗堕者，沦为自己最讨厌的异变者，也要完成这件事？”虎子的声音，低沉且压抑。
“错了，不是完成。”元虚子认真的纠正道，“是补救！我找不到唤醒暗堕者神智的方法，只能这样补救！”
“这重要吗？”
“很重要，我要脸。”
“为了脸面，就这么选择丢失生命，放弃理智？”
“我承认，我是懦夫，我对唤醒暗堕者的神智，不再抱有希望，因为我看到不到希望。”
元虚子的头发，在一点点变白，瞳孔里的猩红在逐渐蔓延。
虎子沉默了一下，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你们的动作要快点了，务必在七天之内进行高校的期末大考完成检测，我只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元虚子忍受着阴暗堕落的侵蚀，声音艰涩的笑道。
七天之后，他将沉沦为暗堕者，无可挽回。
虎子骂咧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能以这种形式完成我的执念，我已无悔。”
元虚子的笑声依旧如故，旋即转身再次走入监测室，闭目双眼，将竭尽全力压制着阴暗堕落之气，时不时抽搐抖动的肩膀，在表明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
“……元前辈大义，该受我们万分敬仰。”
得知元虚子的情况之后，沉默良久，郑老谓然一叹，拱手朝着下方房间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回禀郑老，总计三百二十位异变者，已经全部锁灵封禁，监控在海底深渊。”安长民快步的赶了过来，沉声道。
“做的不错。”
郑老点头，然后下达命令，“通知下去，明天就开始高校的期末大考，祁连山脉封禁三百里区域，只进不出。”
“是。”
安长民神色严峻的退下，着手去安排接下来的一大堆事情。
“没有想到这个疯子，还真的做到了。”
纪道主的眼里，也露出几分震撼，看向那宛若化作石雕，周身被阴暗堕落之气环绕的元虚子，目光罕见的露出少许敬意。
旋即。
收回目光，他转身向郑老道：“将这些异变者觉察筛选出来之后，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郑老揉着酸胀的眉心，“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交给巡狩府衙，我们来处理。”纪道主道。
郑老凝神盯着他：“你想将他们全部杀掉？这绝对不行！”
纪道主面无表情，“这些人已经是暗堕者，只是还没有彻底异变出来，趁现在处理，是最好的时期。”
“不行！”
“绝对不行！”
郑老不容置疑的反对道：“他们现在还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暗堕者！”
纪道主对上郑老坚定的目光许久，随后不禁摇头一叹，“这是何必呢……他们逃不了成为暗堕者的命运……”
“如果你觉得现在就杀了他们不够仁道，那也行吧，我们就等到他们彻底异变之后，再来杀也不迟。”
郑老立刻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人，终究是要变成暗堕者的啊，这个结局已经注定。
但至少不能，不应该在他们还是人的时候，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