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五光十色的源液，自苏泽手中缓缓悬浮而出。
稍稍泄露出来的道意，瞬间铺满整个院子，赤霄道长等人的身躯瞬间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突然之间，这滴源液暴动，仿佛具有意识一般，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疯了一般向外逃窜。
“什么，它竟然具有意识?！”赤霄道长一脸骇然。
谢道韫此时已经儒道，眼眸之中有光芒一闪，想要看透源液的本质，却是发现铺天盖地的道意，狰狞的咆哮，在驱赶着她。
“道意反噬，不尊本主……这些道意，竟然在维护这滴源液……”
有那么一刹那间，谢道韫好像就要看透这滴源液的本质，知晓那些意识的来源。
但在最关键的时候，道意暴动，散发出可怕强烈的杀机，向她扑杀而来。
然而，苏泽似乎早有所料，上前一步，挡在了谢道韫的身前，然后一挥掌，就像是挨了一个大比兜，这些道意直接被扇飞出去，四散而逃。
“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苏泽冷笑一声，伸手一抓，这些从源液之中逃窜出来，具有意识的道意，直接被他攥在了手中，重新镇压了回去。
“不……”
“苏泰定，你如此对待我们，难道就不怕一身道意散尽，道果尽毁吗！”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院子。
这些惨叫声，听到赤霄道长等人的耳里，却是瞬间令他们面色骇然。
怎么回事，我们所修的道意竟然真的有意识?！
那这些道意，又都是什么人的意识！
细思之下，他们的面色越想8越苍白，甚至开始惶恐，对自己身上凝聚的道意，都感到深深不安。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一直苦心孤诣，费尽心力领悟出来的道意，也是具有某种自主意识，而不是完全属于自己?
这一瞬间，赤霄道长等人只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浑身爬满了虫子，变得浑身不自在。
“你们先别想太多。”
苏泽的声音，宛若一道清风，在众人的心底抚过，将那震撼惊颤的心神，宁静了下来。
“苏泰定，神圣不会放过你！”
“你犯了禁忌！你在引火自焚……不……你不能抹去我们……我们是世界组成的一部分，你不能这样做，不……”
听着这些萦绕在耳边的惨叫，苏泽面色不变，始终漠然，手上燃起一团虚火，将其烧的一干二净。
至此，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可萦绕在赤霄道长等人心神上，那挥之不去的惊悚感，依旧没有消失。
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感悟到的道意，不是欣喜，而是恐惧。
这滴纯粹的源液，老实安静的落入赵夕溪眉心，悬浮在识海之中，小心翼翼的散发着光辉。
妙音关心道：“魔头，小溪姐没事了吗？”
苏泽点了点头，“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吸收修复，可能要数年时间能醒来。”
这数年的时间，还是他出手的缘故，若是换作别人……嗯，不会有别人，因为这世上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人能从神圣的掌控中虎口夺食。
涉及到神圣，应该给予一点他的尊重，这事还是有些麻烦的。
“那就好。”
妙音松了一口气，数年的时间，放到修道生涯中，也就是相当于凡人的几天。
要是治不好小溪姐的话，以后自己吃饭都不会香啦。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妙音神经大条，还在关心这个事，其余的人，包括谢道韫在内，面色都变得不太好。
“主……主人，为什么我们修行的道意，会有自主意识?”花雪仙俏丽的脸庞，出现恐惧。
“那些道意……就好像虫子一样，寄生在了我们的体内……”
苏泽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小溪，此时她已经无碍，源液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为其重新塑造神魂。
然后，他才转身，对着几人开口解释，“你们不必恐慌，转世而来，受我的影响，你们走上了独属于自己的道途，所修道意都是来自自身，不是天地。”
“你们的道意，是最纯粹，和那些宛若虫子寄生的道意不一样，完全由你们自己掌控。”
听到这话，几人的脸色才逐渐缓和，若是一身道意都具有他人意志，奴役自身，那真的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他们可不想修到最后，道意反客为主，反而视他们为躯壳，成为诡异道意的载体。
“事实上，这世间万物，天地道意，皆有意志。”
“修士的天人五衰，就是走到极限，自身道意开始吞噬精气神躯体的体现。”
“从天地吸纳的道意，从来没有一刻属于修士自身，它们就像蜉蝣的虫子，寄生了过来，等你走到极限，即将瓜熟蒂落，它们就开始大快朵颐，反哺自身。”
谢道韫沉声道：“苏兄，这虫子的意志……是属于神圣?”
“不是。”
“那是被神圣所掌控?”
“算是吧。”苏泽点头，“你们可以将神圣理解为其中最大的一只虫子，拥有着很高的管理权。”
“通常情况之下，其实这个隐秘，对于修士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因为掌道境以下，根本没有资格去理解，也无需理解。”
“只有到了掌道境以上，开始衍道，才会冥冥之中，感受到这些虫子的掣肘，影响修行。”
谢道韫微微蹙眉，“苏兄，听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觉得修行界就是一颗参天大树，而修士就是努力吸收日月精华的果实，修到极限，等到瓜熟蒂落，那些细菌真菌就会冒出来，将修士分解，一切力量都重新归还土地，再次被大树吸收。”
“你的理解很到位。”苏泽笑了笑，“太虚里那群愚蠢的家伙，挠破脑袋，想了很久很久，才悟到这个地步。”
“那是有苏兄引领，我也只是占了便宜，以真相反推。”谢道韫没有自傲，反而变相夸赞了苏泽一番。
“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了，不然天下修士都将无心修炼。”
道意是虫子。
而他们是果子。
不到一定心境，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会道心破裂。
何况对他们来说，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担忧。
衍道之下，尽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