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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云山。

苏泽提着酒坛,沿着阶梯俯拾而上,两侧的树木生长的愈发青翠,苍劲挺拔,云雾缭绕之间,有鸟兽踪迹时隐时现。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斜阳高挂,挥洒出一片红晕色彩,照耀着神州大地。

此时,来这里登山的人开始变少。

他们在下山。

而苏泽,正在上山。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上山啊?”下山的大爷,穿着白色的夹背衫,“等天黑了下来,这山可就不好下了啊。”

苏泽:“没有事,我看得清路。”

“年轻就是好啊,眼神就是好啊……”

大爷一阵唏嘘感叹,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胸襟之中装着整个天下,可是越活这眼中的天地反而是越小了。

山雾逐渐浓厚,苏泽上山的身姿,逐渐变得朦朦胧胧。

“嘶……”

“这年轻人该不会就是网上传的神乎其技,咱们观云山上的仙人吧?”有人揉了揉眼睛,吸了一口凉气。

“胡说!”

“这世上哪有仙人,官方都宣布了,神州没有仙神。”

“那些谣传很久的仙神,其实都是强大的修士,灵气复苏以后,我们也能修炼出来!”

有人念念不忘,不愿相信:“可是西方的那边,神明真的存在啊,只要供奉信仰,就能被赐予力量,哪里需要像我们这样条件苛刻的修炼。”

“就算有神,我也宁愿相信我们神州的神!”

……

听着山下民众的议论,苏泽微微摇头,神也好,仙也罢,当力量强大到了超脱俗世,就会被冠以新的意义描述。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殊不知。

长生不死的仙,高高在上的神,也会摇尾乞怜,跪地求饶。

如果没有,那只不过是你还没将祂们逼迫到绝境。

仙,神,只是大道之下驱使的小鬼,拥有了一点力量,就开始自以为是的作威作福。

都说小鬼难缠,其实不然,小鬼最多破了你的财,要了你的命。

可有的仙神,却是敲骨吸髓,让你在信仰之中丧失自我,一切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为了供奉祂而存在。

这样的仙神,不敬,不拜,应该砸烂了踩到泥巴里去。

苏泽提着酒坛,来到了老李头的茅屋前,“老船夫,别睡了,你一觉都睡到天黑了,晒得鱼干都被拖走了。”

“鱼竿?”

“谁敢偷我的鱼干!”

“一定是半山腰的那个秃驴,整日就知道惦记着我的鱼干,我这次非把他的头打破了不可!”

老李头从硬硬的木制床板上弹射了起来,抓起放在墙角的扫把,就凶神恶煞的冲了出来。

直到看见苏泽,他的身形才猛地一顿,再看向摆在平台上整整齐齐的鱼干,骂骂咧咧道:“野道士,你又耍我!”

“谁让我喊了你三遍,你都没有反应。”

苏泽笑了笑,又提了提手中的酒坛,“我是特地来找你喝酒,喝不喝?”

看见苏泽手中的酒,老李头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喝!”

随后,两人坐在了石凳上了,将酒坛的封子打开,顿时间,芳香扑鼻,与鱼干的香气相得益彰。

“野道士,什么是修行啊?”

老李头嚼着鱼干,喝了一口酒,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半山腰的那个秃子,总是问他修的是什么道,真是莫名其妙。

自己连什么是修行都不懂,哪懂这些玄里玄乎的玩意。

苏泽愣了一下,旋即哑然一笑,“我也不懂什么是修行。”

“是吧,这修行太难了,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多磨一会剑,多晒点鱼干。”

老李头又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然后立马将自己的碗倒满,深怕喝得比苏泽少。

苏泽眼含深意的看着老李头:“世人都说修行难如登天,其实大道至简,就在举止之间。”

“打坐观想是修行,喝酒磨剑也能是修行。”

“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晦涩难懂的理论,那些高大上的道意,说到底,不过是心中的一口气。”

“野道士,我觉得你在诓我,你怎么会不懂修行。”

老李头将杯子往桌上一摁,板脸。

苏泽笑了笑:“我从来没有修行过一天。”

“只不过,那些道意很喜欢往我神魂里钻,我很嫌弃。”

“就好像那些信仰之力,挖空了心思,想要钻入修士的体内,获得供奉。”

老李头不解道:“那你真的没成仙成神?”

“没有。”

“为什么?”老李头喃喃问道,“难道成仙成神不好吗?”

“大道万千自在心中,何需合道掌道,成仙成神之后,你确定自己掌的是道,还是道在掌控你?”

苏泽又轻笑一声:“ 成仙成神……在现代我举手可成,但就是不愿。”

修行界的时候不愿,现在也不愿。

说罢。

他举杯,看向山下的万家灯火。

此时此刻。

漆黑的夜中,无人可见的地方,有无数的信仰之力正在暗中涌动,疯狂酝酿,正在向大西海域的方向汇聚。

一群老鼠,终于按耐不住,显出了端倪。

“这些是仙神?”

老李头也看见了那一团团信仰之力,好奇询问。

“不是。”

苏泽语气嘲讽,“我虽不屑仙神,却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些下水道里的老鼠,不配称作仙神。”

……

远离交流赛海岛之外的百里区域。

此时。

万丈海底深渊冒出了恐怖的气息,滚滚气流直蹿了出来,海面宛若煮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冒泡。

“主教大人发来了指令,加快召唤进度。”

一位西方的祭司,站在海底深处,指挥着一群教众不断向深渊投身跳下。

“我主,您最虔诚的仆人正在呼唤你。”

“降临吧!”

“这世界需要得到你的洗礼,那些渎神的无知家伙,应该得到惩罚。”

“就让这神州……成为您的祭炼之地,成为诸神的厨房,任意进食吧!”

最后一刻。

这位祭司作为最后一份贡品,义无反顾的跳入了深渊之中。

轰!

冲天如柱的圣光再次爆发,近百里的海域都在光芒之中。

一股污秽肮脏,邪恶强大的气息从深渊之中弥漫开来。

再接着,就是巨大无比的身影,踏出了海面,站在了海水之中。

狰狞扭曲的面孔看不见五官,无数只眼睛在祂的身躯上睁开,厉爪展开,散发着冷芒幽寒的气息,巨大犹如鳄鱼的尾巴,轻轻一扫,就席卷起惊涛骇浪。

“哈哈哈——”

“神州人,你们死定了!”

“我主降临,你们必死无疑!”

红衣主教被打的吐血不止,见到这一幕,反而是大笑不止。

赤霄道长转头,眼眸盯着那只巨大怪兽,“索道友,这就是你信奉的神主?”

“呵,这样丑陋邪恶的家伙,也能称作神明?”

红衣主教冷声大吼:“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神主!”

“只有像你们这样心神丑陋的家伙,才会看到神主表象是恶兽,这说明你们的内心,充满邪恶!”

神州怎么可能有固定的表象,每个人的心神不同,看到的就不一样!

“可是……”

虎子在一旁冷不丁道:“若真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也跟我们一样,看到的神主是恶兽的模样?”

要不是自己看到的也是恶兽,这家伙怎么会知道他们眼中的神主是恶兽模样?

红衣主教愣了一下,接着勃然大怒:“你在找死!”

“我要让神主第一个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