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浩将土地记录本子交给了陈队长一行人,就交代几个年轻人去准备测量土地的工具了。
陈队长和同行的队员翻看着本子上的记录,都是某某家的总人口和名下的土地份额,还有开辟的荒地年月。
草草的翻看了一遍,计算后发现土地的亩数和人口都差不多,没有拥有大量土地的人,反而比外面很多地方划分地主土地后还少。
“刘村长,你们村的土地平均下来每个人有多少?”
刘文浩正和几个村民解释这次的事情,愣了一秒才回答。
“我们县总的土地面积少,分到每村每个人头上的不到一亩,所以大家都会去开辟荒地。”
陈队长倒吸口气,这么少吗,他记得去年在另一个地区参与土地改革时,那里推翻地主后每人都能分到3亩土地,就这还有点不够吃用。
“这么少的地种出来的粮食你们能吃饱吗?”
刘文浩苦笑,怎么可能吃饱,早两年以前能五分饱就不错了。
“不能,所以我们都是长年搭着各种野菜饱腹,而且我们这里靠山,还能在山里寻摸各种吃食,一年到头也能吃个半饱,这年头不饿死就行。”
“你们放心,日子总会好的,我们也会带领大家多开辟些荒地出来。”
陈队长做出保证,他已经听说县委书记对县城有了新的生产规划,而扩大生产势必要更多的土地和粮食,才能满足人口增长的需求,开荒是最有效的办法。
刘文浩回答得笃定。
“嗯,我们也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看过本子,陈队长一行人就到了村里的田地边,开始测量土地的面积,看看是否和记录的差距不大。
村长指挥着几个年轻人跑腿,他们拿着长度为一丈的杆子在田地里一段一段的测量,最后得出的田亩和记录上的也差不多,没有太大出入。
“行了,土地里还有些晚收的作物也不好重新分配,暂时就原样不动,我回去上报后会和县里讨论你们的特殊情况,看看是否需要按人头划分。”
看村长着急还要说话,陈队长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们会听取你们的意见,本就是为百姓谋利益谋发展,这点很重要。”
看着这队人骑上自行车离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小老百姓见到当官的就紧张气虚,都成了鹌鹑。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人群顿时就活跃了起来,都能嬉笑着开玩笑了。
“村长,他们就这样走了吗,不会再收回我家的地重新分配了吧?”
村民拿蒲扇遮住日头,挤到村长身前询问。
“不会,大家都把心放肚子里,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就行。”
“村长,我听说他们对农民有几个划分,有地主,富农还有贫农,我们是哪一种?”
“告诉大家,因为我们的土地少,我们都被划分为贫农了。”
村长也不知道富农贫农有多大区别,哪一个对未来更好,但他知道地主是绝对的不好,他听说有的地主已经被翻身的佃农压到泥里去了,甚至有的没了命。
“贫农,这多难听啊,不能换换吗?”
村民不知道这贫富农的区别,想换个好听的名头。
刘文浩肃了脸,郑重的交代大家别没事找事,万一害了自己就别后悔。
“你们也别看着名头好听就想乱来,也不看看以前的地主有多惨,你们消息不灵通还不知道,外面的很多大地主小地主土地全部被收回,统计后全部分给了佃农和少地的农民,甚至家都被抄没了,家里的各种东西都被分给了贫苦百姓,还被人赶到窝棚去了。”
刘文浩没说的是能活着的已经算命大的了,有的直接就被激愤的人给打死了,甚至牵连了全家。
“村长,我家的地太少,你说他们能再分点给我吗?”
周老二突然跳出来大声询问,被村长给瞪了一眼后才老实下去。
“嘿,我说你小子就是不老实,做梦呢还是皮痒了,我可以帮你一把。”
赵老四搭着周老二的肩膀,嬉笑着看着这个不安分的人,眼里有不容忽视的强势。
自周毛蛋被抓后又放了回来,周家就彻底分了家,周老大甚至放话不再管这个弟弟。
没人看管着的周老二父子就变本加厉的胡来,每天正事不做的到处游逛,在其他地方偷鸡摸狗的惹了不少事。
村里的人越发不待见这两人,只可惜现在已经不能把他们赶走,只能都看着不让他们在村里乱来。
“田就这么大,你想让谁吃亏分给你?自己开荒去吧,再乱说小心挨揍。”
“就是,周老二你得安分点,让我知道你乱来我饶不了你。”
刘老根也接口,因为周毛蛋被抓的事两家是成了仇人了,都不想对方好。
“行了,还吵吵啥,赶紧回家去,日头不晒吗,看看时辰你们肚子不饿吗?”
“怎么不晒,我的汗水就没停过,可这土地关系太大,不在场不安心呀。”
男人用衣服上的布巾又擦了把汗,实在是受不了大热的天,招呼人去泡水了。
“走,天气热也没事干,我们泡水解暑去。”
一呼百应,一群男人就推搡着往河边跑,女人们也都回家准备饭食,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要赶紧了。
周老二被撇在人群后面,也没人愿意理会他,大家对他都同情不起来,整天和儿子在外闲逛,把养家的重担全推在媳妇刘小丫身上。
这两年在村民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刘小丫却过得越发不好,这次夏收时她身体瘦的厉害,一点肉都没有,看着就要不好,感觉活不了几天了。
周老二慢慢的往家走去,他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其他人的背影,心里的怨愤愈浓。
回到破烂的家,看着像个六十岁老太的媳妇躺在破草席上歇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顺手就是两耳光落下。
“赶紧给我起来做饭,你要饿死老子吗,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再娶个寡妇回来?”
刘小丫从昏迷中被打醒,感受到脸上的疼痛,愣愣的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眼下的鸡爪样的手,她突然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