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只属于三人的宴席一片狼藉。
微醺的【骗子】挥了挥手,诡异的波动霎时间将桌面覆盖,某些事物正在被她悄微地更改,或者说,“骗”——只是一眨眼间,房间整洁一新,全无举办过宴会的样子。
高佻的黑发女郎揉着腹部,打了个饱嗝。
她随即向着席间另外二人致意:
“好啦,谈谈正事吧,把我叫回肯定不是只是吃饭吧?”
白发少女被提醒,拿出那张宣传单:“帮忙填个空呗!”
【骗子】的酒意瞬间消退。
她颇为无奈地问道:“这不是,我给那小伙子的嘛......怎叫您截胡了?”
“我知晓您的意思了——允许我先问,您知晓这传单上是什么?”
伊比利斯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历史了!”
【骗子】接过:“对,是历史,也是世界存续的证明。”
“如各位所见,我的能力是以媒介,来达到欺骗的效用。”
她拾起一个调羹,在众目睽睽下旋开作一面,伊比利斯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把扇子,扇面上还残留着调羹先前的瓷制纹路,看上去和真的瓷制品一模一样......
白发少女很快反应过来:是【骗子】再一次的欺骗。
只听【骗子】轻声解释:“施展骗术,需要媒介;相对应的,宏伟的骗术,也需要最坚实的基底。”
凌霄峥轻松地理解了。
这就像魔术:由简到繁,需要的道具、陪衬越多。
他道出了【骗子】最终的意图:“所以,你想借大教皇之手,打造一个足够坚实的基底,以此作为你施展宏伟骗术的媒介,真是好算计啊,【骗子】小姐?”
被道破,【骗子】有些不好意思:“嗨呀,保个底保个底,我也不希望能用上~”
“毕竟,这次血肉教团和真理教会联手,来势汹汹,得做个两手准备。”
伊比利斯有些不解:“那么,天狩骑士团又是什么?”
“哦,你说他们?一群疯子......咳咳,没有褒贬意味的那种疯子。”
【骗子】并没有当回事,大大咧咧地说出宣传单的来历:
“那是他们发给我的!我当时就乐了,哪来的野史?于是我就把这群有趣的家伙骗进了酒馆里面......”
“发传单的那家伙,神神叨叨地说这是预言,还有最好笑的一点——”
【骗子】用手抵住下巴,笑眯眯道:
“他们称神王为,伊,比,利,斯!”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瘆人。
片刻,像一具被火灼的蜡像,【骗子】动了起来。
她不满的嘴角像被烧化的烛,反问道:“怎么了,不好笑么?”
屋内,诡异的气氛浸染着,事物逐渐扭曲......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
最终,是凌霄峥打破寂静:
“这并不好笑,【骗子】小姐。”
诡异气氛陡然一变,环境变得正常。
【骗子】像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了。
她歉意道:“抱歉两位,刚刚并不是我故意的——”
青年弹飞一只咬在手上的茶壶,淡然:“这就是,力量的代价?”
“......是的,并非所有存在,都能完美地驾驭力量。”
“到达个体的极限,就会发生刚刚的扭曲:可能是精神,可能是肉体,又或是我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现象,总之会迫使你走向终结的道路......”
【骗子】苦涩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说:”
“*你们这样的存在,真是不讲道理*。”
气氛才舒缓一点,又转为沉重。
意识到这点,【骗子】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好啦,这不是刚刚说到天狩骑士团嘛,如果要找他们——”
“问问诡秘酒馆下属的各个酒吧酒馆就行,他们会给出详细的信息。”
凌霄峥和伊比利斯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实际意义上的)地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属于魔君的:东征西讨,尽力阻止邪教阴谋,紧盯暗之海。
属于青年的:不给出直接帮助,但前去调查“天狩骑士团”。
临行前,伊比利斯忽地开口。
她有些忧郁:“凌霄峥......”
“你把我支开,应该不是讨厌我吧?”
当青年寻思对方看错了什么书时,又听得追问:
“又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必须一个人完成的事情?”
凌霄峥目光闪烁。
他保持着心灵的静默,面色如常:
“当然不是了,我闲得无聊找事情去做,消遣自己?”
白发少女沉默了。
她没有继续追根探底,而转而谈起: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你我之间的关系是?”
青年转述了先前的回答:
“是可以托付身心的,比朋友更为亲密的关系。”
没有多言,伊比利斯只是深深看了眼青年。
然后,短促道:“好,我信你。”
黑裙带起一阵涟漪,恰如水面波动的瞬间。
白发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内。
凌霄峥面色如常,没去理会欲言又止的【骗子】。
心中,一道讯息悄然散去:果然,没那么好骗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