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普安寺
夏天的清晨,朝阳喷薄而出。缕缕晨曦穿过云霄,照耀大地,好似一团希望之火,让山林间新的一天充满希望。蓝无心负手立于山上凉亭,目视着眼前的一切。
姬晟怀着忐忑的心走了上来,他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乌潼看到他来了,转头出了凉亭,向前走了十几步,和水寒站到一起,远远看着凉亭的两个人。
“公子……”姬晟小心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蓝无心如今是个什么反应。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地方真是美啊!”我缓缓开口。
姬晟也看向远处群山:“是啊!真的很美,应是天宫重开宴,万两碎金落人间。且随华光孤舟渡,欲从云隙窥仙颜。一雁仙使谴清风,举我如云邀相见。鲲鹏转身三万里,人间更似九重天。”
“好诗啊!”我努力压住自己内心的疼痛,笑着转身:“怎么样?水寒的技术还行吧?伤口处理的如何了?”
姬晟看着蓝无心,向后退了两步缓缓双膝跪地。
“怎么还跪下了?看来…问题很严重啊!”远处的水寒心急如焚。
这边我看着姬晟:“你这是干什么?身上有伤,快起来。”
“公子,属下…罪该万死,请公子责罚,绝无怨言”姬晟没有起身拱手道。
我笑了笑:“你还记得在江城,我们两人曾经的一次对话吗?我们相互说过,彼此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你并未欺骗我什么,因为我到目前为止,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们,可如今你的秘密被我知道了,那是不是我还占便宜了,对不?起来。”
“可是?公子,属下……”
“姬晟,悔过师太说的对,人,要学会放下过去,展望未来,因为时间不会停止不前,无论将来如何,你都是我命中的贵人。”
“公子…属下…等京城事情结束后,属下会独自离开,水寒他们不会走的,属下不想给您添麻烦…”
“你放屁,老子就是麻烦的祖宗,还他妈怕麻烦?要是真的怕麻烦,就不会背着你在那个破林子里转一夜了,滚起来,都看着呢,回头让人说老子没良心,你都受伤了还罚跪”我气的不轻。
远处水寒听到动静,准备上前,被乌潼一把拉住:“水寒,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姬晟更了解公子了,他可以应付的,还有,纵使天塌下来,公子也不会忍心伤害姬晟的,你过去,只会添麻烦,让他们自己解决。”
水寒点点头,吃惊的看着乌潼:“就凭你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信你。”
此刻姬晟也看出蓝无心真的生气了,不敢多说什么:“是,属下没为您考虑,是属下的错。”
“你又没做错什么,这事翻篇,以后不许再提。”
“多谢公子恩情,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行了,刚刚我是在想…现在怎么收场呢?不声不响走?还是…好像再没什么可做的了吧?你说呢?”
“公子,如今京城也算所有风浪都过去了,您安心休养,等一切尘埃落定,咱们再走也不迟”姬晟回道。
“你说得对,叶佐铺范娇儿,两个要杀我的人都死了,呵呵…姬晟,你说…为什么范娇儿死了,我会心痛的?”
“公子,事事千头万绪,您无需纠结…”
“对,不过…我还是得给她上炷香,毕竟这身皮囊是人家给的,对不?”
“你若不想也可以,反正如今普安寺全是咱们的人,没人敢乱说什么。”
“走吧,还是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其实就是为了给叶丛心道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我逼死了她的母亲,用了人家身体,总得对得住啊!退一步说,糖糖心里也好受点,毕竟这个弟弟很懂事听话,自始至终都照在叶丛心这边,丝毫不动摇。
“公子,您慢点”姬晟表面恢复平静,可内心依旧难受的要紧。
“公子…”水寒笑着,偷偷瞟了一眼姬晟,眼神询问什么情况了?
姬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是开口:“宇航来了吗?”
“到了,在普安寺”文会回道。
“文会,你告诉宇航,从今天开始,让他守着普安寺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当然,除了羽王府的人,如今公子有免死金牌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不会有人敢硬闯,对外宣称…”姬晟欲言又止了。
“就说我生命垂危,想在普安寺休养,看能否借神灵保佑好起来,另外你忙完这件事就去城里,五天之后十一楼必须全部开门营业,这世道,有钱才是王者”我笑道。
“是,属下这就去。”
“主子”权奇急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您要的东西,街上没有铺子开门,属下听您的,去找了孟统领,他一个时辰就拿来了,还让属下给您带句话,等他忙完宫内的扫尾工作,会第一时间来这里看您。”
我点点头:“还是二哥靠谱啊!”说着看向姬晟:“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准备?只给糖糖准备了?”
“属下…她要杀您,属下心里不舒服,所以不想给您准备”姬晟很诚实道。
“你呀你呀,不管如何,她已经死了,功夫是做给活人看的,死人知道什么?如今,唯有糖糖的心结最重要,而他的这个心结也只有我可以帮他解开,这十几年他过的颠沛流离,却没有抹掉善良的本性,所以这次也不可以让他有一辈子的愧疚,走吧,找个房间先换衣服”我边走说道。
“公子小心脚下,蚩叔已经带人去清理孟…老爷的坟地,他说…”水寒欲言又止道。
“不管怎样,父亲总归爱着她的,所以肯定也希望能与自己爱人葬在一处,蚩叔说的对,他太了解父亲了。”
“公子您能如此想真好”水寒开心道。
一刻钟后,蓝无心身着孝服,来到了浮云殿的灵堂内。
糖糖第一眼看的是震惊,他以为蓝无心会记恨母亲,不会来给她点一炷香的,更不会给她披麻戴孝,他从昨夜一直都在想,将来怎么面对自己亲姐姐,母亲一边倒的态度让他不知所措,可以如今看来,一切好像并不糟糕,自己的姐姐来了,没有扔下他一人守灵。
我没理会糖糖,自顾自按照姬晟刚刚讲的流程,点香跪拜,而后来到糖糖旁边的蒲团跪下:“看什么呢?”
“哥…你…你怎么来了?”糖糖结巴道。
“我也是她生的,不是吗?”
“是…是…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糖糖强忍泪水。
“都说长姐为母,可不得对你上点心嘛!不然父亲大人肯定饶不了我的,你说呢?”
糖糖点头:“对,”稍微停顿又开口:“守灵可以,但是三日闭斋你不可以遵守的,乐公子说你的身体依旧很差,绝对不能三天不进食。”
“管他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呗!反正现在是不饿的。”
“你昨天就吃了个早饭,然后再什么都没吃,如今都第二日快午时了,怎么可能不饿”糖糖不信,他真的害怕蓝无心倒下,那么唯一的靠山就没了。
“公子,小少爷说的很对,您确实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水寒说道。
我转头看向一旁,因为范娇儿是自杀而亡,所以按照规定只能用黑色棺椁,此刻到有点同情她了,一辈子都在没名没分的东躲西藏,最后却和孟修嵘、龙风岩一样,落了个自尽而亡,这算不算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可是…孟修嵘,他应该也为龙风岩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吧?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的龙天羽和龙旭都不是残忍好杀之人,不然以这个性格,估计早就死了几百回。
“公子?您…不舒服吗?”姬晟蹲到蓝无心身边问道。
我依旧看着棺椁:“姬晟,等事情处理完以后,我把金牌还给龙天羽,我们做江湖人,不再跟朝廷有任何牵扯了,伴君如伴虎,父亲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好,属下正有此意,我们只是江湖人,向着您那个小目标前进”姬晟温柔道。
“那个目标不小啊!算了吧”我多少有点泄气。
“不,属下说过,会让您站在最高处,俯视一切”姬晟态度坚决道。
“那你会陪我走吗?”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今天看到姬晟的那一幕,心里竟然害怕了。
听了这个问句,姬晟心里的疼大过了身体伤口的疼,眼前的人肯定心里害怕了,她刚刚度过了难熬的一夜,如今自己又给她雪上加霜,真该死,只能调整好表情,温柔笑道:“属下说过,此生都不会负您的,您安心注意身体,好不好?”
我也笑着点点头:“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