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城街道
三日后的午时,欧阳月歌的灵柩在催人泪下的哀乐声中,缓缓从城中运往城外。
蓝无心一身素白长衫乘坐马车跟在灵柩后面,欧阳月歌的人全部披麻戴孝,蓝无心的人胳膊和额头都缠了白布,乐天、习元、孤日、魅安,都跟着一起前往寒悔寺,他们几人其实是为了蓝无心安全才去的,毕竟欧阳月跟他们关系不大。
龙天羽在酒楼之上看着远去的队伍:“为何一个认识两个月的男人让她如此伤怀,不惜跟本王对着干,也要力保他的人?为何拖着虚弱的身体也要亲自为他送葬?还请动了莫锦池为他开路寒悔寺,欧阳月歌,他是何时让蓝无心如此牵肠挂肚的?”
孤雨看了孤风一眼开口:“主子,听孤日说欧阳月歌是死在蓝公子怀里的,临终最后一句话是说…说他…他爱…爱蓝公子,还让蓝公子带他的骨灰回江城,估计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龙天羽瞬间不爽到家了:“倘若有一日本王也走了,她会不会也像对待这个男人一样,送本王一程?”
“主子……”孤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龙天羽收回思绪:“欧阳月歌留了多少人?”
“他本来自己的人不多,除了宇扬宇航,这次带去翠微山回来没几个,剩下明面上的不到五十人,不过这些人都是七品以上的暗卫,可据我们调查,欧阳月歌临死前将调军令牌给了蓝公子,所以他可能还有影藏实力,不过孤日说火化完欧阳月歌,心爷会让他们就地解散,从此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会带着欧阳月歌的骨灰回江城安葬”孤雨回道。
“就地解散?欧阳月歌把他们交给蓝无心了,宇扬宇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定然遵循主子遗命,集合所有人,跟随蓝无心回江城,从此就像欧阳月歌说的,成为普通人家的护卫”龙天羽说道。
“那蓝公子是如虎添翼了,宇航还是个八品上的高手,而且根据我们这几日的调查,欧阳月歌的人手绝对不少的”孤雨吃惊道。
“欧阳月歌何德何能,算什么东西,让蓝无心带他的骨灰回去”龙天羽从来还没这么口无遮拦过。
孤风孤雨吓了一跳,互看一眼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渊城外寒悔寺
来到寒悔寺已经是傍晚了,天不知怎么了,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所有人的心情阴不见底。远远的就听见寒悔寺钟声漫长悠扬,一声声直击心房。
宇航和水寒早上就赶来准备好了一切,看着高高堆起的木材,我心中五味杂陈。
“公子,您慢点”姬晟乌潼扶蓝无心下马车,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
“心儿”莫锦池竟然亲自到场。
“舅舅”我微微拱手。
“这孩子也算是我莫家恩人,老夫过来送送他,心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别把自己拖垮了,上官素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用江湖规矩解决,合情合理”莫锦池说道。
“舅舅说的是。”
莫锦池点点头:“心儿,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寒悔寺方丈静悔大师,静悔大师,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外甥,蓝无心。”
“大师,晚辈起礼了”我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老衲还礼了”静悔大师慈祥的回道。
“劳烦大师了”
“小施主不必客气,佛门之地,本就是为世人行方便之路,老衲观施主面相,乃是人中龙凤,当下所经历中皆为人生劫难,不可不走”静悔大师说道。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点:“大师,可身边挚友离去…”
“小施主,人生在世,躯体只不过是皮囊而已,你之所以会走不出,是因为执念太深,人,有时候放下一些执念,你会看到更好的,死,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呢?老衲要去诵经为欧阳施主超度,小施主自便。”
“有劳大师”赶紧道谢。
“心儿…”
“舅舅,我没事”
“唉…”莫锦池微微叹口气:“心儿,其实静悔大师说的也不无道理,欧阳月歌身份尴尬,倘若这次他没有死,那么羽王也不会放过他,因为只要他活着,欧阳家就有复朝的可能性,所以…死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不等我回答,诵经声已起,欧阳月歌也被抬上了柴堆。宇航拿着火把过来:“蓝公子,我家公子他会希望您能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我缓缓接过火把,慢慢走向柴堆,看着上面躺着的人,过往历历在目此刻只能心中默默:欧阳月歌,但愿来世我们再见面,你临终那三个字,我定然会接受的,那时你不是前朝皇子,我也不是蓝无心,我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过普通人的日子,来世再见!
含泪将火把靠近木材,火苗一下就燃起来了,宇航宇扬也从不同方向点燃,大火和浓烟瞬间包围了欧阳月歌的身体。
“咳咳…”我突然喉咙难受,直接咳血。
“公子,公子”姬晟声音都在颤抖,赶紧将蓝无心扶着坐下。
“心儿,你…”莫锦池也急了。
“舅舅,没事”我忍着心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大火包围欧阳月歌,心中就是疼的厉害,从今以后世上再无此人。
“公子,您别这样”姬晟看着握着心口痛苦落泪的蓝无心,他心更疼。
“蓝公子,我家公子他肯定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您忘了吗?公子他说您笑起来最好看的”宇扬也开口道。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我笑…”
“心儿,你要不先到厢房休息,这里没有五六个时辰估计肯定结束不了”莫锦池说道。
“舅舅,您年纪大了,先去休息,我答应他送他走完,所以…”
莫锦池点点:“好,姬晟,心儿的伤口一定要注意好,老夫先去正殿上柱香。”
“是,莫盟主慢走”姬晟回道,而后便一脸担忧的看着蓝无心:“公子,您先去休息,属下代替您守着,一刻都不离开,好不好?您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折腾了,属下求您了。”
“蓝公子,您先去休息,不然我家公子在天有灵,看到也不会开心的走,对不?”宇航也开口,他看的出蓝无心很虚弱,已经答应替主子照顾了,那就得保证蓝无心的安全。
“公子,属下…”
水寒得话没说完,乌潼直接抱起蓝无心径直走向厢房,水寒带人赶紧跟上,姬晟留下来守着欧阳月歌,看着他一点点成为灰烬。
这一夜,寒悔寺中,火光滔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寺中师父们轮流诵经,未曾间断,直到天色泛白,大火终于熄灭,静悔大师亲自为欧阳月歌拾骨,装进蓝无心提前准备好的骨灰坛,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宇航抱过来骨灰坛,我用手轻轻摸着外边,依旧有温度,努力挤出笑容:“我会带你回江城,蓝家祠堂也会有你的灵位,逢年过节我们都会见面的。”
“公子,我们该启程回去了”姬晟知道蓝无心在强撑着。
“宇航宇扬,如今逝者已矣,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解散了众人,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吧,龙天羽不会难为你们的”我示意蔡元接过欧阳月歌的骨灰坛。
宇航宇扬对视一眼,齐双双跪地,身后跟来的三十几人也单膝跪地。
“你们不用跪我,都散去吧,那边有银两,人人有份,没来的人可以随时到莫府偏宅领取自己的生活费。”
“蓝公子,我和宇扬接了主子最后一道口谕,那么就会努力完成,主子也将调军令牌给了你,那么,奴才等人以后就会誓死跟随,完成主子未完的心愿”宇航肯定道。
“是,蓝公子,无论主子的骨灰是否回江城,我和兄长都会跟随您”宇扬也说道。
“奴才等人,愿遵主子遗命,誓死跟随蓝公子”其余众人也附和。
“宇航宇扬,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自由难能可贵,你们要珍惜的。”
“蓝公子,不,公子,请您留下我们,其实我们跟主子一样,从小几乎都没离开过渊城,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如今让我和宇扬带着兄弟们离开,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或者去干什么,怎么才能活着”宇航急道,他一方面想完成欧阳月歌的遗愿,另一方面也想送自己主子去江城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