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两伙客人的身后,走进了夜总会。
陈传文他俩在前面,两个穿着红马甲的服务生在前面引路,我挤了过去,跟在了几个保镖身后。
“商总的口味怎么还变了?不再喜欢成熟性感的了?”陈传文调侃起来,他的普通话非常好,几乎听不到粤音。
商姓男人说:“小丫头老单纯,让吾想起了大学时光……”
“哪儿认识的?”
“巧唻,晨跑个辰光认得个,为了追伊,吾可是下了大功夫额!”
两个人哈哈大笑。
身前那个保镖回过头,呵斥起来:“你,离远点儿!”
我先是瞪了瞪眼睛,一脸的不满意,但又是一副明显惹不起的神情,嘟囔了两句,放慢了脚。
看来自己猜对了,宁蕾他们果然在放鸽子。
不管她了,既然已经离开了,今晚必须把陈传文绑走!
一个服务生跑了过来,热情地问先生几位,我刚要说话,裤兜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我拿出手机,示意了一下。
小服务生连忙说:“先生您先忙,一会儿喊我!”
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大厅一角。
杨阎王?!
掀开手机,接了起来,“领导好!”
“小武,你是不是在跟踪商扩凡?”杨宁语气十分严肃。
商扩凡?
原来这个上海人叫商扩凡,怎么这个名字就这么熟悉呢?
“怎么了?”我很奇怪,自己明明是在跟踪陈传文,怎么成了跟踪那个姓商的?
杨宁严厉道:“我命令你,马上离开,不许再跟了!”
“不是……老大,您肯定弄错了,我在跟姓陈的,他俩在一起而已……您和我说说,拥护啥呀?”
“这是命令,快走!”
“自己人?”我有点儿不敢相信,难道自己在局里听过这个名字?
“武处长,你是不是忘了组织纪律?这不是咱们八局的事儿,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马上离开!”
电话挂了,我一头雾水。
没发现谁注意到自己,怎么就惊动了局里?
奶奶的,看来计划要往后推推了。
转身往外走。
出了夜总会,走远了一些,靠在骑楼下的阴影处,点根烟,细细琢磨着。
夜风把烟拉的细长,思绪随着烟,越飘越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唐大脑袋打来的电话:“哥,宁蕾住进了白天鹅宾馆,胡小凡他俩没进去,去了不远一家三星级酒店……”
“回来接我吧!”
回酒店的路上,我给老疙瘩打了过去,“你帮我查个人。”
“谁呀?”
“上海人……不对,很可能就是乔装成了上海人,他叫商扩凡!”
“辛玥大半夜的非要吃米线,也不知道是她馋了,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吃,我带她出来了,明天行不行?”
“别扯犊子,吃完回家就查!”
“你看你,又急眼……”
合上手机,我把车窗放了下来,凉风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好多。
商扩凡?
谁呢?
肯定听过这个名字,肯定听过……
十几分钟过去了。
红灯,车停了下来,唐大脑袋说:“不让动就不动,等那装逼犯回去以后再说呗!”
路边有个候车厅,靠座后面是幅广告牌。
路灯下看的不是很清楚,画面似乎是片一望无际绿油油的草场,有几匹骏马在驰骋。
绿灯亮起,唐大脑袋踩了油门,我还在回头看。
马场?
是个马场的广告。
我猛地一下愣在了那里,想起来了!我他妈想起来了!
自己第一次去陈跃东的那个古董黑市,就坐落在房山一座马场里。
蓝翠莲,就是被原思洋集团副总齐大纲杀了的蓝兔子,当时她的态度十分嚣张,后来陈跃东到了。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陈跃东。
他说蓝总,有什么意见可以和他提,蓝兔子低着头,连连说不敢。
陈跃东说不敢就对了,别说你蓝翠莲,就算他商扩凡来了,也得老老实实闭嘴……
对!
这三个字,就是从陈跃东嘴里说出来的,怪不得这么熟悉!
因为这个姓比较少,自己才有印象,
啪!
我用力拍在了唐大脑袋的大腿上,哈哈大笑:“哥想起来了!”
这货龇牙咧嘴,“我艹,疼死我了!以后甭管多激动,能不能拍自己大腿?”
我没搭理他,掀开手机,给陈跃东打了过去。
那边接起来就骂:“你小子疯了吧?怎么总大半夜的打电话?”
“这才几点呐,谁好人睡这么早……”
“你他妈……”陈跃东气得呼呼直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打听个人……”接下来,我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着重说了今晚见到商扩凡的事情。
“他?”陈跃东明显有些惊讶。
“他是我们的人?”我问。
“扯淡!怎么可能?他老爹职位不低,可谓是呼风唤雨,所以商公子在上海滩才会风生水起,蓝翠莲是他前妻……”
原来如此!
我更奇怪了,“既然不是我们的人,为什么杨阎王让我赶快撤?”
“那我就不知道了,让你离远一点儿,你就听话呗!”
电话挂了,我又给老疙瘩打了过去,让他不用查了,和唐大脑袋走进酒店电梯,还琢磨着今晚的蹊跷事。
第二天是周末,老唐的意思休息一天,我没同意。
上午十点,陈传文就去酒店接上了商扩凡。
奇怪的是,没看到宁蕾,陈传文带着商扩凡去了沙湾古镇,看一行人进去以后,我俩就回了位于荔湾区沙面南街1号的白天鹅宾馆。
这家酒店于于1983年建成开业,是内地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直面珠江,临近黄沙地铁站。
我拿着梁思远的证件去找了前台,没有用商扩凡名字订的房间,陈氏集团昨天上午订了两间套房和一个标准间。
不过今天早上的时候,有间套房退了。
我问是不是个长发的女孩儿,服务台里的女孩儿说是的,很漂亮。
宁蕾走了?
而且她并没和商扩凡一起住。
唐大脑袋怼了我一下,“老梁,走吧!?”
“哦,谢谢!”我点头感谢,两个人离开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我又给老疙瘩打了过去:“方便吗?”
“等一下!”
不一会儿,老疙瘩才说话:“哥,说吧!”
“我记得你说过,八局和部里有几台隐秘的服务器,你没权限进去,对不对?”
那边愣了一下,“对呀,你当时还劝我,说好奇害死猫,不该咱们知道的,如果知道了,就是杀身之祸……怎么了?”
“有时间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进去,我要查几个人!”
“行,我知道了!”
“……”
接下来的三天,老唐一个人去跟陈传文,我在酒店看书。
既然不让我跟,换个人没毛病吧?
宁蕾他们没再出现,陈总裁陪着商扩凡游山玩水,每天晚上安排的更是丰富多彩,把老唐馋的直挠墙。
穆晓川还没走,每天下午都会和陈传德一起来酒店,找我喝茶闲聊。
通过这几天的深入接触,也让我更加了解了陈传德这个人。
这天下午,两个人又过来了,穆晓川还拎着个小皮箱,说要给我俩做手磨咖啡。
我俩都坐下了,他就开始忙活起来,支上小气罐炉,拿出手摇磨豆器和一个奇形怪状的小壶,说这东西叫摩卡壶。
这玩意儿我见过,那晚我和老唐进他房间,他手里就拿着了。
看着他忙忙活活,我和陈传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我问:“东叔的父亲回来过几次吧?”
陈传德说:“小时候见过两次,等留学回来以后,他老人家也回来过几次,市里和省里领导陪着,每天也闲不着……”
“陈传文不陪着吗?”我又问。
“陪过两次,后来老爷子就指定我跟在身旁伺候着,把这家伙气够呛!”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想出这个风头,也不知道那老头儿抽什么疯,就爱让我伺候着……”
穆晓川“咔咔”摇着磨豆器,笑道:“这还不简单?老爷子身边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时间长了他能不烦?陈传文那逼也是那个套路,一天天板着脸,人模狗样的!只有你陈老五是个操蛋货,装疯卖傻,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老爷子自然喜欢……”
这家伙东北话一套一套的,把陈老五听了个稀里糊涂。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陈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