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儿,我和老唐已经在广州十天了。
我没去陈忠华师父家住,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两个人到了以后,就住在了位于荔湾区西堤二马路32号的南方大厦酒店。
这家酒店坐落在珠江之滨,自1922年起便屹立于此,119间客房风格各异,洋溢着浓厚的历史韵味。
酒店的首层,便是全国闻名的西堤百货商店。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传着这么一句话:未踏足南方大厦,就不算真正到过广州!
1990年,我在这儿的看守所蹲了整整一年,出来后又和陈忠华师父学了一年的修表,对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以及这家酒店的奢华格调,了如指掌。
那个时候,对于我这个小毛贼来说,这里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从未敢设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其座上宾。
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如同河流东逝,岁月流转。
莫欺少年穷!
阳春三月,城里的木棉花红绚丽多姿,黄花风铃木和油菜花交织成一幅幅动人景致。
中午热了,气温可攀升至二十七八度,到了夜晚会降至十一、二度,日夜温差颇为显着。
这次来广州有三个目的:
一、找到陈传文雇凶杀我的证据,不需要给谁看,证明是他干的就可以,然后解决了他!
二、接触上陈传德,他能给自己提供什么不知道,可陈老既然提出来了,他老人家肯定不会随口说说。
三、找到父母的藏身之所,带他们回京城!
没想到的是,年前陈传德带着两个长腿女模特去了巴厘岛,玩了一个正月还没回来。
于是,两个人把目标定在了陈传文身上。
我已经提前拿到了这小子的资料,都是老疙瘩提供的。
陈传文,1970年出生,未婚,毕业于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父亲陈跃雷,爷爷陈世开,是陈氏家主陈世元的亲哥哥。
陈世开三十四年前死于心梗,没两年,陈跃雷夫妻去乡下时,又死于一场洪水。
夫妻俩留下一儿一女,都是陈世元养大的。
据传言,这也是陈世元想把家业交给这个侄孙的原因之一。
陈老没夸张,陈传文的形象确实好。
一米八的身高,形体标准,小分头油亮,剑眉星目,风度翩翩,高傲、冷酷。
跟着他很无聊,这个人排场虽然不小,可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天大会小会不断,有时应酬完以后,还要再回公司忙。
他那间大厦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几乎没有前半夜关灯的时候。
这人似乎没什么私生活,也没有女朋友,更不爱什么女明星,典型的一副工作狂人形象,完美的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纪一柱经常不离左右,一副标准的都市精英人士打扮,他在陈氏集团地位不低,忙忙碌碌都是公事。
没看到他的妹妹纪一弦,想想也不奇怪,毕竟双目失明,出来走动也不方便。
另外那哥几个,陈传双、陈传全、陈传才等五个人,我也都看到了。
怎么说呢?
几天后,我就为他们作了一首打油诗:世家子弟,气派不凡;有人忙碌,有人悠闲;高尔夫球,轻松挥杆;红酒雪茄,品味非凡;招猫逗狗,游戏人间;明星一夜,传为美谈……
可惜,无处发表。
跟了几天以后,我俩开始轮流守着,另一个人也好充分休息,监视陈传文的同时,顺便就能知道陈传德什么时候回来。
前天,我接到了周疯子的电话,说我们的那两笔钱都分别到账了。
其中8.5亿到了东北慈善基金会,另外8.5亿融进了东北集团,近期会去改集团章程。
张思洋的思洋集团,当年就是被东北集团收购的,原本就有7%的股份,此时股份增加到了9.5%,位列东北集团第四大股东。
老疙瘩和唐大脑袋,分别获得了2.5%的股份。
单看小数点,感觉不怎么样,后来才知道,这是周疯子顶格给的股份。
要知道此时的东北集团,旗下已经有了三家上市公司,总市值超过了200亿,仅2004年的净利润就超过了5亿元。
东北集团的市值,也会随着旗下上市公司的市值变化而变化。
同时,东北集团又与东北矿业集团、东北建筑集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对数字太不敏感,所以周疯子打来电话的时候,听了个稀里糊涂,只是觉得疯子哥不会坑我们。
昨天张思洋来电话,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说老公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在为国家工作,还是在继续干老本行?你不会把银行打劫了吧?
我想说,媳妇你还真猜对了!
因为这笔钱始终没落地,就一直没和张妖精说,今天东北集团通知她去走一些文件手续,她才知道。
我问她少不少?
她说傻瓜,如果按照集团市值来算,咱们的8.5亿应该给4.25%的股份,可周大哥分别给了2.5%,合计就是7.5%,你说少不少?
我说不知道,听数字就迷糊,她笑骂起来,说了句早点回家,就挂了。
股份给张妖精,这是周疯子提议的,陈跃东也曾暗示过,两个人让我避嫌,甚至等武玥成年后,把张妖精名下的股份最好都转给她。
我明白,两个人都是为了我好。
唐大脑袋摆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差点没把小胖脚搬上来,没也算明白这些股份一年能给他多少分红。
我懒得再去算了,这辈子肯定不会再为钱发愁就行了。
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自己的父母和老婆孩子衣食无忧,不仅是应尽的本分,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妻子和孩子都已在侧,爸爸妈妈在哪儿?
这天,我正窝在酒店的沙发上看书,唐大脑袋打来电话:“哥,那小子回来了!”
“陈传德?你确定?”我放下了书。
“就是他,开着辆跑车,人模狗样的,进集团大厦了!”
“好,回来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和老唐一起出动,几乎没闲着,把这位陈氏最纨绔的老五陈传德,摸了个底儿掉。
同时对陈传文,我俩也没放松。
其实,如果我直接找陈跃东,让他出面介绍我和陈传德认识,也不是不行。
可我不想这样,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更好。
只有暗中窥探,才能看清楚真实的他。
相比那哥五个,这位五少爷是更牛逼,每天上午十点左右去集团点个卯,随后就是呼朋唤友,胡吃海塞,花天酒地。
他在陈氏集团挂了个副总裁的名头,可什么都不管。
当然了,或许曾经分管过什么部门或者旗下企业,到最后都交给了别人。
这小子长得不丑,或者说是陈家基因不错,各个形象不俗。
他没有陈传文高,却也是浓眉大眼,只是明显有些虚胖,估计是肾亏,脸有些白。
这天晚上,我和老唐戴着人皮面具,跟着陈老五来到了位于上下九文昌南路2号的广州酒家。
这是家创始于1935年的百年老店,初称西南酒家,1939年毁于战火,1940年又集股重建,更名为广州酒家,号称:食在广州第一家!
他们一共七个人,其中四个是花枝招展的女孩儿。
人都进包间了。
我和唐大脑袋坐在了大厅,点了几份这里的招牌菜:文昌鸡、百花煎酿鸭掌、蟹肉灌汤饺和沙湾原奶挞。
老唐又戴上了那张英俊的面具,喝着鲜果汁,感叹道:“以后不玩游戏了……”
我有些奇怪,“为啥呀!”
他一副痛心疾首状,“我他妈以后也要像他一样!”
“陈老五?”
“你不羡慕?看看那几个大妮子,多他娘的水灵!尤其那个短头发的,艾玛,馋死我了……”
耳朵里听着他絮絮叨叨,眼睛紧盯着包间那边。
门口传来“欢迎光临”,扭头看了过去。
就见三位客人走进了大厅。
前面的男人衣冠楚楚,身姿挺拔,一身银灰色的名贵西装,戴着一副文笔彬彬的金丝眼镜,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我愣在了那里。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