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吴宗用“过肩摔”扔了出去,在老鼠和老鬼的惊呼中,人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在了榻榻米上。
幸好监室里的举架够高,还不至于砸顶棚上。
就在被摔出去的瞬间,我在吴宗耳边叫了声小舅子,站稳后,他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此时我背对着老鼠他们,吴宗面对着我,他这副表情看在那三个人眼里,一定是惊讶我竟然没被摔趴下。
我低声呵道:“再来!”
迈步往前,不等出招,就听铁门被敲响了,一个声音吼道:“干什么呢?都给我老实坐下!”
我停下了脚。
吴宗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眼底却已经满是笑意。
两个人靠墙坐下了,老鼠他们也都回来了,不过离我俩有些远,中间至少能空出来六七个人的位置。
监室里安静下来,两个人有什么话都不能说,只好静静坐着。
洗漱时间到了,期间我和吴宗又故意争执了几句,吓得老鼠和老鬼都小心翼翼,唯恐溅一身血。
夜深了,灯也早关了。
吴宗躺在进门第一个位置,然后是我,大猩猩在中间,再往里是老鼠,挨着马桶的是老鬼。
监室不宽,却不短,躺十二三个人都不会挤,所以每个人之间都有很宽的距离。
我眯着眼睛,听着几个人的呼吸声。
其实计划并不复杂,进来后很快就想明白了。
既然把吴宗关到这家警署里,目的当然是要弄死他。
可谁都知道怒权和住吉会曾经的恩怨,如果直接死在住吉会会员的手里,必将引起反噬以及舆论攻击。
如果能有更好的方式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一定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我料定大熊会找替罪羊,把刀塞进外人手里。
之前有没有人干过,我不知道,因为这些人都三缄其口,哪怕老鼠那个马屁精,都闭口不谈。
不过既然吴宗还没死,有与没有,都无所谓了!
如果不是要等外面走完关系,正大光明地放出去,我的计划一定是带着吴宗越狱。
这并不难,毕竟不是关押重刑犯的深牢大狱,守卫并不森严,两天时间,我已经找到了两处破绽,很容易就能出去!
既然不能越狱,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吴宗保护起来。
这话说出来容易,怎么做就是学问了。
可以使用武力,但问题是,即使大熊他们被自己打跑,马上就会有二熊、三熊……无穷无尽!
因为使用暴力,自己很可能也得被关进镇静房,什么都干不了了。
我一个人,又是身陷囹圄,想和三大黑帮之一的住吉会明着斗,必死无疑!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过大熊手上那把刀!
于是才有了这套计划。
第一步,接近大熊。
这一步可以说非常成功,尤其吴宗手下康伟的那一钢锥,迅速把自己和大熊的关系拉近了。
昨晚大熊带我去夜总会,有报答自己救命之恩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要试探我,观察我。
所以那个房间才会有监控。
自己也必须得和那对双胞胎逢场作戏。
这些大熊都会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会留下影像,不过无所谓,我戴着人皮面具,谁认识呢?
就像进来时的指纹采集,沾人皮面具的时候,手上的鱼胶我故意没洗干净,这样就导致每一根手指的指纹纹路都有了些许变化,印下来也无所谓。
本以为在夜总会房间里,大熊就会提出让我杀吴宗,没想到这家伙真能稳得住,直到今天下午才说。
于是进入计划第二步。
我答应大熊,但必须把吴宗转到自己的监室。
下面就是第三步了,就一个字:拖!
拖到关系走通,大摇大摆地释放。
进到这里两天两夜了,事情进展顺利,我很欣慰。
大猩猩的呼噜声很快又响了起来,仔细分辨另外两个人的呼吸,老鼠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不过还没睡实,老鬼还没睡。
吴宗的呼吸开始绵长,我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又过了四十分钟左右,那三个人都睡实了,我才开始往吴宗那边一点一点地挪动。
他也在往这边挪,就像两个要偷情的男女。
我摆了下手,让他别动了,自己过去的话,离里面的三个人能更远一些。
尽管灯光昏暗,他也看清楚了,马上停止了下来。
凑近了才看到,这家伙一脸的坏笑,声音压的极低:“来了,姐夫!”
我惊讶起来,没想到他也会说阿拉伯语,本来自己还在琢磨,是用韩语还是汉语说话。
其实无论韩语还是汉语,都有风险,毕竟这三个国家距离都太近了,相互间旅游也很频繁,保不齐谁就能听懂,甚至还会说。
既然他会阿拉伯语,那就太好了!
我立了眉毛,同样用阿拉伯语说:“滚蛋,我老婆可没有你这么个弟弟!”
吴宗也不生气,呵呵笑着换了话题:“哪儿弄的面具,真丑!”
“说正事儿!”
“好吧,你怎么来了?”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又问他进来以后的情况。
“你也看到了,住吉会这次是想置我于死地了!进来以后,先后指使了三个人朝我下黑手,结果都被我打残了!”
“我姐派进来的人,也都被中村福山,哦,也就是大熊,都被他们打进了医护室。”
“幸好有北园帮我,懒得和他们继续周旋,就让他送我去镇静室躲两天……”
“不过再这么下去的话,北园也顶不住了,本来今晚是他值班,也被支开了,所以我才会被调过来。”
短短几句话,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把自己计划说了出来,包括聂钢那边走关系的事情。
吴宗听完以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后才说:“也好,就这样吧!”
“不甘心?”我问。
“是呀,不甘心!”他把头枕在了两条胳膊上,“如果合法化,就意味着我们将要曝光在政府的眼皮下面,好多事情都不能做了……”
我皱起了眉,“不做就不做,你说你们又是贩毒,又是绑架的,也太……”
“太什么?”他侧过脸,十分严肃,“想想当年我们死在他们手里多少人?!我爷还不到三十岁,就被他们活活烧死了!我奶……”
他没再接着往下说,平息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不过就是让他们吸点儿抽点儿,怎么了?!还有我们绑的那些人,有机会你问问我姐,哪个是好人?”
“你以为我姐全世界的玩绑票儿,是在找有钱人吗?”
我眨了眨眼睛,想问难道不是?
没问出来。
“我们在本土绑的都是极左人士,这些人对我们极端仇视!”
“欧美那边,我姐选择的更都是这类人!”
“有英下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的委员、保守党前党魁,政界、商界和学界,好多这种人,让他们破破财,何乐而不为?”
“……”
说着,他停了下来,悠悠道:“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我姐也想收手了……也好,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弟兄要生活,合法化也好,就这样吧!”
我有些疑惑,没有他这次这抓,吴颖也要收手?
我问他为什么。
吴宗又歪头看我,“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