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倪良的老婆孩子为什么会在东京。
王妙妙说:“咱们局只有两个特例:一是老苟,当年特招他的时候就答应过他,教出几个徒弟以后,来去自由!”
“最后他选择了来汉城,组织上肯定不会阻止他娶妻生子。”
“另一个就是倪良,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咱们部很特殊,接近百分之七十都是父一辈子一辈。”
我点了点头,“我问过杨局,子弟兵的忠诚度确实要高出很多!”
“是的,”她继续说:“倪良的父亲倪宜民,曾经是咱们一处的处长,早就退了。”
“倪良的爱人叫章小瑜,不是咱们系统的人,在一家船务公司工作,两个人是在国内相识并且结婚的,政审没有任何问题。”
“倪良外派没多久,孩子才两岁,章小瑜被调到了船务公司汉城分公司担任某部门主管。”
“倪良当然不想让她来,怕的就是以后出问题。”
“可对于章小瑜来说,这是个非常宝贵的机会,外派几年再回国,职位一定会得到大的提升。”
“更主要的是,她也不想这么长期分居,孩子就像没爸一样,倪良每次回去都不认识他,一抱就哭。”
“因为这件事,倪良回了一趟国,两个人闹的挺厉害,差一点儿就离婚。”
“后来还是纪副部长发了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王妙妙有些伤感,“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没想到还是……”
她擦拭了一下眼角,“其实倪哥人不错,这些年默默做了好多事情,他和蟹哥关系也挺好的,好几次任务更是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捏到了他的软肋,我相信他不会的,肯定不会!”说着,她摇了好几下脑袋。
“他应该没给国情处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否则咱们在东京的人早被清洗了……”
“我琢磨着,能不能和杨阎王聊聊,还是别把事情说出去了,哪怕不给什么烈士称号都行!孩子还小,这件事肯定会影响他的一生,还有嫂子和他的父亲,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丫头!
我一声叹息,人家差点害死你,你还想着他的名声。
“我和杨局聊过了,他也同意了!不过,我的想法是这样,咱们到东京时候,还是要和章小瑜说实话……”
她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怕家属闹?”
我“嗯”了一声,“人已经没了,谁都不想让他家里人抬不起头来,毕竟其他人是无辜的,尤其是孩子。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万一真闹着要什么名分怎么办?总不能真给他个烈士!另外,毕竟倪良是为了她娘俩才出的事,于情于理,章小瑜都该知道真相,你说呢?”
她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问:“叮嘱高天琪和老谭他们了吗?”
“放心吧,都聊过了……”我说。
“那就好,那就好。”
“去睡一会儿吧!”
“嗯!”王妙妙站了起来,“你也躺一会儿吧!”
“好,去吧!”
她回了卧室,我看了眼手表,十七点,天早就黑了。
再有两个小时,田中健太在梨泰院一家星巴克咖啡馆见一个人,不知道要见的是谁?
王妙妙刚刚脱离险境,就没和她说这件事,可自己这心里还始终惦记着。
累了,什么时候躺沙发上睡着的都不知道。
又做了那个梦,已经好久好久没做了,同样的大火红透半边天。
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了枪声,眼前人影绰绰,我努力想去看清楚他们,可越这么想,越看不清。
突然,有双枯瘦的大手抓向了我,眼前是张消瘦如刀般的脸。
他狞笑着说:“去死吧,小崽子!”
我飞了起来,在空中惊醒,浑身大汗,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个人,是猫爷!
肯定是他!
虽说只有四十几岁,可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
睡意全无,起身抹了两把脸上的汗,点了根烟。看来番禺乡下陈跃霆家中那场大火,猫爷在现场,很可能就是他一手导演的!
是他把我扔在了火里?
可自己身上为什么没烧伤?
自己既然没死,火里那个孩子的尸体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涌上心头,再想起那只老猫临死前还摆了自己一道,不由得更加愤愤不已!
奶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好心,还把那枚戒指还给了他,又安葬了他!
真不该拦老唐,就应该让他撒上一泡尿,永世不得翻身!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已经晚上七点三十五分了,是五处在汉城的负责人沈博阳,连忙接了起来。
“千面佛头乌鹊噪。”他说。
我说:“山前林外夕阳红。”
“田中在咖啡馆见了两个人,眼生,我没认出身份,奇怪的是,田中提到了你的名字……”
我不由一怔!
“等一下,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电话挂了,我一头雾水,为什么田中健太会提自己的名字?
可以肯定的是,在猫眼里看到的这个人虽然眼熟,但我肯定没见过他!
主卧门开了,王妙妙睡眼惺忪,“没睡呀?”
我说:“睡了一会儿,刚醒!”
她过来坐在了斜对面沙发上,问:“有事儿?”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她蹙起了眉,“田中健太调到防卫省情报本部才三年,之前他是防卫省地方合作局地方调整课长,因为业绩突出,提升到了总部任情报保全官……”
这些资料我看过了,也没打断她。
“按理说,以他的职位,不是相当紧要的事件,不太可能亲自出外勤,这也是我和倪良决定从东京跟到汉城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提到你的名字,我也想不明白。”
我问:“能不能是倪良把我要来的情报告诉崔承宰以后,又传到了田中健太耳朵里?毕竟老许遗体的事情,是他从中作梗,知道了我要去日本,所以才会提到我……”
王妙妙迟疑了一下,“有这种可能,你真没见过这个人?”
我沉默起来,脑子开始不停翻转,猛然间想起猫爷在梦中的形象,猫眼里的那个形象渐渐和他开始重叠……
我“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王妙妙吓了一跳。
“我想起来了!”
她看着我。
“这个田中健太长了一张瘦长脸,两只眼睛有些往外分,这副形象像一个人……怎么说呢,不是长的有多像,而是他的神态,特像一个人……”
王妙妙问:“谁?”
“猫爷!”
“毛利?”王妙妙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是呀,怎么可能呢?”我也疑惑起来,难道他们是父子?
这时,放在矮几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沈博阳,我连忙接了起来。
他说:“又来了一个人!”
“谁?”我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