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微问他:“那你为何要那样疼他?”
“不是你要求的吗?”
时光再变,苏清泉也不会变。
是她错了,是她误解了他。
他果然还是当年的苏清泉,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那我要求你也这样疼爱她。”顾昕微拉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你能做到吗?”
“……”
“求求你。”
“很难。”
生不生孩子,苏清泉真是无所谓,但她想要,他就给了,就当哄她高兴。
生下来,他养他带,他也无所谓,也是哄她高兴。
至于说对孩子有多大的感情,老实讲,没有。
但,毕竟是自己儿子,与旁人还是不一样的,那也仅限于此。
可如今这个,已经在伤害她的身体,他就觉得,可以处理一下。
偏偏她不同意,啧,伤脑筋。
“我想要她,苏清泉。她是你我的骨血,她在我肚子里,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动,有心跳,她是活的,她可能像你,也可能像我,我真的真的很爱她。”
这次他沉默了更久,眼睛定定地打量她,她眼中带泪,原本饱满的脸颊,这一个多月,迅速地消瘦下去,显得眼睛更加的大,她本不是柔弱的女子,她开朗、爱笑,眼睛里有光,有他。
可此时,她的眼睛里,满满的诉求,那样渴望,让他……无法拒绝。
“……好。”
他不理解那种血缘羁绊,但他不愿意看她难过。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扑进他的怀里:“谢谢你,苏清泉。”
她不能要求再多了,他本就不是感情多丰富的人,因为她而对他们的儿女好,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爱不爱的,已是苛求。
这个孩子,怀的相当不容易,很早就有了孕吐,一般的人满三个月时,孕吐会好很多,但顾昕微没有,她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
但为了孩子,她依旧勉强自己去吃,哪怕过不了多久又会全吐出来,但还是努力去吃。
白苏也急得团团转,做了好几种止孕吐的吃食,比如姜制梅之类的,但都没啥效果。
苏清泉开始很少外出,陪在她的身边,这种情况也不敢随意用药,只能时不时用针灸帮她调理一番。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她虽然还是会吐,但吐得不那么厉害,也能慢慢地吃下些东西,但再累再无力,在苏清泉的要求下,她还是每日会练一遍心法。
可能就是心法起了作用,一般像这么折腾的胎儿,母体都要承受不住,随时都有小产的风险。
但她肚子里这个不是。
不论顾昕微多瘦多虚弱,但胎儿脉象一直都稳健有力,像是特别能从母体里吸收营养,丰富自身一样。
吴王两位妈妈就一直安慰她:“这胎与小世子这样不同,定然是个女儿。”
顾昕微轻啜着鲜鸡汤,笑笑不说话。
怀得这般辛苦,她如今只求顺利生下个健康的孩子,对女儿或是儿子,已经不再要求了。
接下来,她的胃口变得个性起来,爱吃酸,越酸的东西越是爱,尤其是初夏那挂了绿的青梅,别人一看,口水就泌了出来,碰都不敢碰。
顾昕微敢,她“咔咔”地啃着,吃完胃口也跟着开了,吃啥都不会吐。
久而久之,她就摸出肚子里娃的脾气了,只要把她哄高兴了,她才不折腾母亲。
看来这个娃,脾气比肉肉要坏。
肉肉如今大了,跟着苏清泉习武后,饭量见长,个子也蹿得飞快,可是小脸板的,越发像苏清泉。
如今他把“假笑”的本领给丢了,就是对着母亲,都是一张严肃的脸。
让顾昕微看了,又好笑,又好气。年纪不大,老气横秋。
苏清泉说为了让他习武方便,单独给他划了个院子。
他与别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不一样,身边的丫环婆子小厮围了一大堆,他身后就跟了三只熊和一只怪兽……
院子里就两个扫洒的小厮,女的一概不要。
跟他父亲一模一样,不,也不一样,至少他比苏清泉合群,只是那个群……不是人群。
那只母熊已经让苏清华带到岛上去了,苏清泉说是到了季节,估计要发qing,找公熊交pei。
那岛上稀奇古怪的熊有的是,随便她挑。
今儿肉肉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后,就来顾昕微的院子里看母亲。
他的生活很是规律,辰初即起,练功课,吃完早饭后要去父亲的书房跟着认几个字,然后又是练功。
幸好目前苏清泉只是教他吐纳之法,以蓄养内力为主,十分符合肉肉的性格。
就是对着日华月华打坐,倒是不累,反正肉肉这娃每天精神头足得很。
他每晚必定要来顾昕微的院子里陪她吃晚饭,她见了儿子就揪他进怀里揉搓,感觉照儿子这样的成长趋势,估计再大一点,就不能让她随意蹂躏了。
如今趁着还能下手,顾昕微要摸个够本。
肉肉对着母亲向来是好脾气,随她抱进怀里稀罕。
等顾昕微稀罕够了,才亲亲他的脸蛋,问他:“自己住在院子里可还习惯,有没有想我?”
想不想的,肉肉都点了头,顾昕微见了果然立刻就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儿子,哪里都可爱,都可她疼。
瞧,这是肉肉跟苏清泉第二个不一样的地方,他愿意哄着母亲。
女人嘛,不管年纪大小,自己爱的人,愿意哄着她,她就受用。
母子俩抱在一起,说着贴心的话,呃……主要是顾昕微说,肉肉只负责点头,摇头。
他如今虽然开口说了话,但还是不爱说。
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也不知是像苏清泉,还是因为他懒。
肉肉倚在母亲的怀里,小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问她:“妹妹?”
“嗯,小妹妹就在这里面哦。”
“出来。”
“现在她还小呢,要过几个月才能出来。”
肉肉又不说话了,顾昕微就逗他:“你喜欢妹妹还是弟弟?”
这或许是当母亲的人的恶趣味吧,这样的问题,总是忍不住想问。
“都不喜欢。”
她错了,她就不该问,到底是苏清泉的种,一点不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