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微听了也有点小吃惊:“这是怎么说的?我从未听侯爷提起过。”
“可能侯爷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对我们家来说,却是大事。”
姚沐颜把那事说了一遍,众人才明白过来。
原来当年江家全家在西北,江照做督军,专管粮草之事,后来西突厥破城,大军后退,江家在兵慌马乱中四散,姚沐颜带着女儿跟着流民奔走时遇到了突厥人。
当时那些突厥人提了大刀在人群中乱砍,但凡见到好看的姑娘,就拉到一旁去,就地……
那年江岑才七岁,因为她长的又好,要是落入那些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而姚沐颜也美貌不凡,两母女被下人紧紧护着,但又能护多久?
果然,那些突厥人杀了一地人,狰狞地朝她们走来时,姚沐颜当年的绝望浓。
可苏清泉突然从天而降。
他用一种很恐怖的手法把那些突厥人斩杀,明明是骇人的,但在那些逃难的人眼,他却有如神明,因为是他救了他们。
“当时我们心里不知道多感激。但那年头兵慌马乱的,他杀了人就走,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恩公。后来我夫君就带人找到我们,总算大难不死。”姚沐颜说到这段往事,还心有余悸。
“那你们如何得知是宣武侯救的人?”三太太不由问道。
“这还是后来,我无意中在镇南伯身边看到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他。也是老天保佑,让我们找到恩人。只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们竟一直没办法当面道谢。
还曾使了人去京城找过他几遭,也未得碰面。这不是听说,阿微嫁了宣武侯,又来给母亲过寿,我们就赶紧过来,一是祝寿,二也有当面跟他道谢的意思。”
“阿弥陀佛,原来我们家与他竟在十年前就有这等渊源。”姚老太太捻着手珠,笑道:“如今阿微又跟他成了一家,好歹也算全了大家的缘分。”
“可不是说呢,”冯玖宁上来扶了顾昕微的肩:“原来阿微嫁了宣武侯,竟是替我们家报恩的。”
这话说完,大家都笑了。
顾昕微也笑道:“如今知道了,他救了小姨,是应当应份的,小姨很不必这样记挂在心。”
这话说得大家都点头:“没错,阿微是能做得他的主,说是不用谢,自然就不用。”
顾昕微和苏清泉在姚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虽说大家没怎么见过他,但两夫妻相处的情况,还是多少有耳闻的,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姚沐颜笑意盈盈:“等找时间,我去阿微那里,要是能遇到宣武侯,再亲自与他道谢。”
这话题就此揭过不再提及。
晚上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席,姚沐颜一直拉着顾昕微坐在她身旁,关怀倍至,可分寸又拿捏得极好,不会让人不自在。
这是个心里有数的小姨。
顾昕微回到家时,苏清泉还没回来。
她在绿荷的服侍下卸了妆环,洗漱干净,只着素薄寝衣,一边在灯下看书,一边等他。
等到月上中天,他踏着月色而归。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四散的流云,将那轮银盘捧了出来,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银光乍泄,涂了一地的白霜,他比月光更皎洁,身姿俊雅,带着一身的华光走到她的身旁。
她抬头朝他甜甜一笑:“你回来了。”
暖黄的灯下,她的眼眸闪闪发亮。
苏清泉以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愿意娶她,跟她成亲,跟她shui觉。
可今晚,他突然明白了,就是因为这抹笑容,只要她朝他笑,他愿意把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不管她愿不愿意要,就是要一股脑地给她,都给她!
顾昕微被他强势地抱进怀里,堵住了唇。
吻到喘不过气来,抱得能把她揉进怀里。
气息相融,情意相交,窗外的花儿,滴着露水,在月光下微风中婆挲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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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放纵,顾昕微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想到昨晚的万般柔情,千般花样,她咬了唇蒙了被子羞羞地笑。
在丝被下翻了个滚,不小心扯到某个酸胀处,又有点咬牙想骂人。
正纠结呢,被人一把拉下被子。
谁敢打扰她——苏清泉那张俊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立刻娇笑着揉进他怀里:“你没出去吗?”
“嗯。”
“所以今天,是打算陪我吗?”
“嗯。”
她笑开了花,仰了脸躺在他的腰腹间,抓了他的手指,一根根把玩:“我们今天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她深思一会:“不如刻印吧,上次买的田黄,你不是说要帮我做枚小印吗?”
“嗯,可以。”
说做就做,顾昕微立刻急冲冲地起床洗漱,用罢早饭,连消食就等不及,就催着苏清泉赶紧行动。
两人坐在书房里,她看着苏清泉找出那枚田黄石。
田黄是寿山石里做印的绝佳石材,人称“石中之帝”,其色泽湿润,肌理细密,苏清泉手里这枚石头,形如鹅卵,通体明透,就如一汪凝脂蜂蜜一般,又润泽又细腻,泛着琥珀色的光。
顾昕微不懂田黄,于是问他:“这个叫什么名字?”
“冻石。”
“那你打算刻什么图案?”
苏清泉深思了会,“刻朵蔷薇花吧。”
“为什么?”
“像你。”
“哪里像?”
“美丽又有刺。”
“……所以你是在说我泼辣?”
“泼辣不好吗?”
“好吗?”
“我很喜欢。”
她笑得甜丝丝:“蔷薇很好,就刻蔷薇。”
说做就做,苏清泉先在纸上勾勒出底图,一朵栩栩如生的蔷薇花就在纸上绽放开来,顾昕微怎么看,看么爱。
然后再将图描到石身上,这是个细致活,但苏清泉有双巧手,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顾昕微打量着那枚石头,完全能想象出来,当它成品时,会有多惊艳。
真没想到,嫁了个十项全能的老公。
她捧了他的脸,“啵”地一下,用力地亲了他的唇:“宝宝真棒。”
苏清泉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她,生平第一次被人称宝宝,这感觉实在是……
顾昕微完全是渣男作风,亲完就不管,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刻呢,这石头硬不硬啊。”
算了,随她吧。
于是他细心地给她讲了如何下笔,要注意什么,可刚说了几句,发现这女人又盯着他的脸,失神了。
唉,算了。
苏清泉干脆沉默干活。
对于一个用刀如神,杀人如麻的男人来说,刻枚小印,简直是——小菜一碟。
于是顾昕微就见一点点的石屑洒落,那朵纸上蔷薇也渐渐地出现在田黄冻石上。就很神奇,也很赏心悦目。
因为看他做这样小巧又细致的活计,顾昕微觉得心里有一支羽毛,在那里刷呀刷呀的,又酥又麻,陶醉地要命。
谁想,偏偏有人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