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她,她要再敢来闹,我就跟她拼了。她害了我孩子,我恨她!”
“这就对了!她只是你婆婆,又不是你亲娘,既没养过你,又没待你好,你很不必太把她放心上。
她好,你敬着孝顺着没错,她若不好,你也不能软弱。该孝顺她的,是她的好儿子,不是你。”
这话说的,太惊世骇俗了!王妈妈拉了好几次顾昕微的衣袖都没拉住。
还好顾昕微婆婆死了,不然听到这话,得气炸!
哪有教唆别人儿媳不孝顺婆婆的?
可薛窈纤这傻孩子,真听进去了。
“阿微,你说的对!她们吃我的,住我的,还要把我赶尽杀绝,我不能再这样了,我要把她们赶出去!”
呃,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
虽然但是,顾昕微也不认为本性柔弱的薛窈纤能做到就是了。
估计她也就被一时打了鸡血,口嗨一阵。
这是在古代,孝道大过天,乐氏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婆婆,虽然是她的陪嫁庄子,但她若是把婆婆赶出去,那口水沫子得把她淹死。
毕竟世上最爱指责别人,慷他人之慨。
更何况,薛窈纤目前虽然恼上婆婆,但看她对夫君还是没意见的。既然没打算和离,自然不能这样干,没然有理都变没理。
顾昕微既然管了这事,当然要管到底。
“你赶她们,于理不合。但有人可以呀。”
“谁?”
“你家伯夫人。”
“你是说——祖母?”
“没错,就是兴安伯夫人。”
伯夫人是长辈,她出面处理这事,再没人敢吱半点声。
毕竟住在儿媳的庄子上,还把儿媳给折磨地小产,这事要是闹出去,胡家的脸都丢光了。
乐平秋她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才第一时间把锅甩出去,指责儿媳,占了先机。
偏偏薛窈纤的母亲又是个扶不起来阿斗,性子比女儿还要软三分,能指望她些啥?
“我相信你小产这事,你母亲肯定瞒着伯夫人呢。”
不然以伯夫人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她母亲来处理!早清楚这二儿媳什么性格了!
“母亲说别让祖母为这事伤心,让我瞒着。”
看,果然。
兴安伯夫人是出了名的性格刚毅,眼里容不得沙子。
薛窈纤父亲是她的第二子,长在祖母跟前,养得不务正义,贪花好色,当时的老太君宠得没边,心疼孙子,还特意给他找了个性子和软好拿捏的。
结果,一代弱,代代弱。
薛窈纤家嫡出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性格绵软,被那群庶出的压得喘不过气来。
偏薛母只会教他们忍耐,伯夫人有心管管,但二儿媳自身立不起来,她能管得了几次?
嫡出庶出,都是她亲孙子,别人亲生母亲都让忍着,她来做坏人?
最后只好眼不见心不烦,随他们折腾去。
如果自身软弱,偏偏还认命,那就怎么救都救不回来,但薛窈纤这种,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这事早该告知你祖母,让她来处理。”
一来辈份够,二来性格强。
“你婆婆这人,不把她气焰打下去,永远没完没了。”
之前还想着等胡耀辉中了榜谋个外放远远地离了她,但现在看来不现实,到时乐氏说要留下儿媳尽孝你怎么办?
就这两口子软趴趴的性子,能干得过谁?
“如何……呃……打……”
薛窈纤还是有点心虚,问这种问题。毕竟二十年的教育背景在那摆着,这话问的就很没孝道。
“我看她这样,最在乎的,一是她儿子的前途,二是女儿的婚事,这两样你捏住了,还不把她捏得死死的。”
儿子前途?那不是她夫君?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顾昕微肯定地看她一眼:“如今你们在京城,书院是你家找的,人脉也是你家帮着搭的。
既然你夫君的前途都靠着你家,你婆婆若还不明白这个理,你家很该教教她。
还有你小姑子,这次为什么跟着一起上京?明显就是想嫁到京城,她要嫁过来靠谁?还不是指着你家?”
这么多底气和把柄,薛窈纤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是够可以了。
“我说的这些事,想必伯夫人十分清楚,你既然自己不方便解决,就该跟长辈求助,她是你亲祖母,只有心疼你的。”
“只是夫君……”若是祖母知道,必定也会怪责夫君,当初乐蓉也是拿这个来劝她,让她再忍一忍。
“你若是舍不得男人,就当我今天白来了。反正死的不是我的儿子,我心疼什么?”
顾昕微干脆起身,准备回家。
“好阿微,别生气。我都听你的。”薛窈纤一把拉住她。
“窈纤,你要明白,不是听我的,而是听你自己的。这种事情,必须是你自己想直起腰来,不然我能帮你一次,却不会次次都帮你,你可想明白了。”
薛窈纤沉默了好一会,顾昕微也不催她,接了秋阳递过来的茶,慢慢地吹。
半晌,她终于抬起头:“你说的对,阿微,我不止是他胡耀辉的妻子,我也是自己,是兴安伯府的四小姐。”
“这样才对,只要你不低下头,没有任何人可以爬到你头上。”
顾昕微满意地点头,这次总算没有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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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解决得异常顺利。
兴安伯夫人知道消息后,果然大怒,把薛母喷了个面无人色,让她不会养孩子就缩在自己院里少出来掺和。
同时立刻派人把薛窈纤从庄子上接回城。
没过多久,京城里就流传开,胡家占了儿媳妇的嫁妆庄子,把儿媳折磨地流了产的新闻。
当年多少人家惋惜没娶到薛窈纤这么乖巧的姑娘啊,于是一时之间,贵妇圈中不平之声传了开来。
连胡家这么多年都是吃用儿媳嫁妆这事都嚼上了,胡家大家长胡定钦一听,这还了得,他在京里侯缺好几个月,好容易托顾昕微搭上了太子,前段时间补了个四品的位置。
虽然品阶降了,但是京官啊,而且还在实权部门,上哪找去!
他正意得志满准备在京城大展拳脚呢,谁想到听到这样的流言,好悬没吓尿。
他妻子是严肃苛刻,爱让大儿媳立规矩是事实,但什么吃用儿媳妇嫁妆绝对没有啊。
他好歹是金陵府的大头,多年经营下来,怎么可能穷?家里钱多着呢。
但他能出去澄清吗?他不能啊!
因为是儿媳的庄子,儿子又去了书院读书,他不方便住过去,再说也离得远不方便,所以他暂时在城里赁了个院子带了小妾住。
打算等稳定下来再买房,谁想老婆突然跑来京城,闹出这事。
他是等兴安伯问到跟前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夫人从金陵跑京城来了,还惹出事,气得他啊,立刻就打马去了庄子上。
兴安伯说了,既然胡定钦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更别说朝之事了,他要去吏部反映反映。
亲娘啊,这都影响仕途了!
还有胡耀辉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还是缓一缓春闱的事吧,书院给他放了长假,他也被赶了回来。
父子俩同时回了庄子,乐氏傻眼了。
胡耀辉这才知道自己盼了几年的孩子,没了,老实人也发了怒。
于是这事到最后,胡定钦带了老婆儿子上兴安伯家赔罪,保证马上把妻子送回金陵老家,不让她再上京来捣乱。
并保证以后儿子若是谋了外任,也不干涉他们小两口的生活。
这事,以乐氏带着小儿媳,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