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窈纤的庄子离顾昕微的庄子很近。
所以她带着王妈妈和秋阳秋叶,浩浩荡荡地往自家庄子去了。
也没被怒火冲晕了头,还留了吴妈妈和绿荷她们在顾家继续忙婚事。
等到了自家庄子上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热了一身的汗,这样也没办法去看薛窈纤。
于是先在自家歇一晚,养足了精神等着明日再战。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一大早太阳就高高地挂天上,卖力地散发着热量。
两家的庄子离得不算远,半个时辰时间就到了。
昨日顾昕微已经让秋阳拿了她的拜帖去薛家,所以她的马车一到,就见到门口站着的笑得一脸可亲的女人,她旁边还站了清雨和飞雪。
“是顾二小姐吧?我是胡家的小儿媳妇乐蓉。”
伸手来扶她,顾昕微将手扶在秋阳的手上,避开了她的手。
昨儿可听说了,这小儿媳妇是胡母的娘家侄女,胡母的心都偏到他们身上,薛窈幼在胡家举步维艰,可少不了她的功劳。
这种两面三刀的人,顾昕微懒得跟她应酬。
“飞雪,带我去见你家姑娘。”
“是,二小姐这边请。”
飞雪上前为顾昕微带路,乐蓉笑容僵在脸上,神色间闪过愤恨,但很快就收起,又是一张温柔笑脸。
一行人刚进了院门,正要往薛窈纤的院子去,却被乐蓉伸手拦下:“飞雪,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哪有来别人家拜访不先拜见长辈先去见小辈的?”
顾昕微很想翻白眼,但太不淑女,忍了。
她看了王妈妈一眼,让她自由发挥。
王妈妈立时就来了劲,从昨天听到这事,她这火就憋着没出呢,现在好了。
“哟,这是谁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庄子姓胡呢!满天下打听去,都没听过这样的奇闻,婆家占了媳妇的嫁妆,住在里面充长辈,笑死人了。”
乐蓉立刻被臊了一脸红,她是真的忘了,这庄子是薛窈纤的陪嫁。
因为婆婆上京前还许诺她,以后把大嫂这庄子给她,还让她夫君也来京城。
“走吧。”顾昕微示意飞雪。
有的人你跟她搭腔,那就是抬举她。
那乐蓉咬了唇,看着她们的背影,这回是再也装不出笑脸来。
站了好半晌,不甘不愿地往胡母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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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窈纤一见到顾昕微,那泪珠子就滚了下来:“阿微,你可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胡说什么!”顾昕微握住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下。
看看几个月前还饱满年轻的脸蛋,现在瘦地颧骨都突出来,下巴尖尖地能扎死人。
她又是心痛,又是恨她不争气,不由叹道:“你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了!”
薛窈纤哭得更伤心了,薄薄的背抽动得厉害:“都是我没用,没保住孩子!”
“这关你什么事?”
顾昕微就听不得这种话,从古到今,不能生孩子,或者怀了孩子没保住,永远都在怪女人,你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生不了。
咋地?女人要靠生孩子来表现自己有用没用吗?
孩子怀不住,原因多种多样,就不兴你儿子米青子质量不好?
怎么不说你这婆婆看着就面目可憎,影响心情把孩子给吓没了呢?
再者说,失去孩子最伤心的人肯定是母亲啊,为什么不能有点同情心,还要去责怪别人?
更何况这次薛窈纤为什么会小产?还不是胡母造的孽!跟薛窈纤有什么关系?
“都是我没保护好它,它才没了。”
“如今说这些都没意义。窈纤,你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你不反省一下自己?”
顾昕微一问,把薛窈纤的哭泣都给问住了,她抬头喃喃地道:“阿微,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婆婆会这样欺负你,你没想过吗?”
“……可能……可能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若还是这样想,那我也帮不了你。”这姑娘被她母亲教坏了。
男人不好,是自己的错。婆婆对你不好,也是自己的错。
怎么永远都是自己的错?
顾昕微认真地看她:“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薛窈纤怔怔地,她没想过,她眼前失去孩子的痛都快要过不下去了,哪里有心思想将来。
“你现在的日子,若是不改变,你也许永远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顾昕微握了她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让她看:“你瞧,你的命运明明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却总是指望别人。
就像这次,明明是你婆婆不对,可你们却反而被她拿捏住,一个劲地认为是自己的错。”
“可是……我娘说……她是婆婆,只要我多加忍耐……”
“忍耐什么?总以为忍耐一阵就好了,是最傻的,别人不就是知道你会忍一忍,才会那样对你吗?”
顾昕微想到现代某位作家的话,此时拿来用正正好。
“我……”
“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认?明明不是你没护住孩子,是有人狼心狗肺,害了自己的亲孙子,为什么你要帮着背锅?”
“我……”
“明明你是下嫁,你为什么过得连人家高攀的都不如?你忘了当年在京城,多少人家夸你是媳妇的最佳人选,多少人想求娶你?”
薛窈纤的眼里,慢慢地开始有了光。
“我告诉你,薛窈纤,不是你配不上他胡家,是他胡家配不上你!你肯嫁给他,他家就得把你供起来!”
“你说的对……”
“对什么对?”一道严厉的女性嗓音打断了薛窈纤的话。
一个身材削瘦的中年女子带了一群人走了进来,枣青色的妆花褙子衬得她表情更加严肃。
她身边跟了个妙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娇俏美丽,就是上挑的眉和高傲的神情,与那妇人如出一辙。
乐蓉跟在她们身后,低调地像不存在一样。
再后面跟了四五个下人,丫环婆子都有,上次那个徐妈妈也赫然在列。
“薛窈纤,不是我说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交朋友要交对自己有益的良友,而不是那种名声不好,心思歹毒之人。”
长期以来的积威,让薛窈纤一见到胡母乐平秋,刚刚冒起来的勇气立刻消退不少。
她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去。
这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顾昕微不去指责,她只是端坐在那里,看都不看来的这些人一眼。
“这有的人,就是没家教,难怪外面传的那样难听。”胡巧琳鄙视地看了顾昕微一眼,语气里的不屑掩都掩不住。
“这是,在说我?”
顾昕微懒懒地打量她一眼。
“在座的除了你,还有谁名声烂大街?”
“秋叶,你好好教教这位——胡姑娘,在京城怎么跟贵人说话!别以为姓了胡,就能胡说八道。”
“你算什么贵……”
秋叶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跟县主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