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立时就要跳起来,被顾昕微给压住了,她朝窦宝珠冷冷一笑:“太太一向不太出来走动,想必不知道吧?”
“什么?”
“皇上说了,我的婚事,谁都做不了主,他早有打算。”
“什么?”窦宝珠愣住了,过了会问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事我能骗你?”
窦宝珠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姑奶奶,这事……”于氏也惊魂不定地拉她衣袖,她儿子娶顾昕微是为了前途,可要是跟皇帝做对,那还用等到太子临朝?现在就一切玩完了。
不行,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亲结不成,聘礼你们可得赔我。”
这窦宝珠还收了她一万两银子呢,说只要过了定礼,保准事成,结果现在……
“这些事情你们可以出去谈。”顾昕微看向窦宝珠:“太太若是又想祸水东引,把事推到我头上,你可想好了,你还有儿子要顾呢。”
“你!”一句话把窦宝珠刚刚打起来的算盘给砸了,她气得直瞪眼。
“送客。”顾昕微把茶碗一盖,懒得再看这些恶心人,站起身准备回去。
“你……你别走啊……娘,我就要娶她……”于承祖拦了她不让她走。
刚刚顾昕微一进来,于承祖就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好看的女子有机会成为他的娘子,他死了都愿意。
“呸!轮得着你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一边去吧你!”王妈妈一巴掌把他推得老远。
顾昕微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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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妈妈专门拿了扫茅房的扫帚把那几人赶走,回到内院还是一脸的怒气难消。
“你父亲真是……”想骂脏话,看到顾昕微又强忍住。
“妈妈想说什么就说,他既不把我当女儿,我也不是一定要尊重他。”
又不是亲的,他若是个好的,顾昕微自然客客气气,当他父亲待,但现在这爹渣起来没边,她怎么可能还当他一回事?
王妈妈气了半晌,最终还是没骂出粗话来:“当年老太爷看他性子软,肯听媳妇话,又碍于顾家太爷的情面,把小姐嫁了,谁想到,他是听媳妇的话没错,可谁是他媳妇他就听谁的。”
说着说着,还滴下泪来:“他若真心为你好,也该仔细为你挑选一个夫君,瞧瞧那于家是个什么东西,就这样带上门来羞辱你。我真替小姐不值,摊上这么个爹。
“他收了聘礼,他自己嫁去,我是不嫁的,难道他能绑了我上花轿不成?更何况,他也作不了我的主。”
顾昕微倒真的没生气,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事成不了,她就当那三人是过来给她找乐子的,现在乐子看完了,她觉得她最近太好说话,顾家可能忘了,她其实可以很疯的。
“妈妈别生气,我替你出气。”
“还能怎么出气?那毕竟是你娘家。”王妈妈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这么好的小姐,怎么顾子霖就耳根子软的由着窦宝珠摆布。
“你且等着。”
于是傍晚时分,出去买了一堆东西的秋阳秋叶刚进府,就立刻接了个任务。
“秋叶,你去顾家,把顾长亭的腿打断。”
“得咧。”打人这活计,秋叶熟啊,她东西一扔转身就走,走没几步,突然反应过来,那顾长亭,不是小姐的亲弟弟吗?
这弟弟前段时间的腿断了,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刚听说能下地走路了,又——打断?
“小姐,是那个顾长亭?”她确认道。
“嗯,就是他。”
“打断哪条腿?”
“都打断。”
“没问题,你就擎好儿吧。”
秋叶飞身一闪,立刻走得无影无踪。
王妈妈傻眼地看着,然后喃喃地道:“小姐,这样……好吗?”
“当然好,下次他们再来,我就让秋叶把他手给打断,就问他,能经得起几次吧。”
果然,骂得好不如打的好,王妈妈服了。
顾长亭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海,他就都承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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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公的独子,被亲姐姐把腿打断的事情,立刻又在京城里流传开来。
一时间关于顾昕微的各种事迹又翻出来,让大家津津乐道了一回。
但远在天津的苏清泉,他完全不知道。
之前收到消息,说他的师父在蜀地出现,赶过去却发现根本没有师父的踪影,无聊地在山间休息时,居然遇到打劫的土匪。
结果自然是,土匪造了大孽,出门没看黄历。
然后他突然发现,原来除了去战场,他还可以杀土匪。
于是这新世界的大门又一次打开。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本来他杀土匪正兴起呢,却突然想念顾昕微甜甜的唇,于是又回京来得偿所愿了一番。
后来有了他母亲婢女的消息,他本是要去天津查探一二的,但皇帝又塞来比试之事,比就比吧,比完可以让他娶到顾昕微,好像还不错。
至少他娶了她回家,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想……嗯,等他回家好好研究一下之前买来的,能让女子害羞的书,他才能知道接下来他想什么。
他很快就到了天津,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闪身进了一座平民的房屋。
一对夫妻正与他们的五个孩子围坐在桌子前吃着晚餐,原本是一家七口的温馨时刻,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他们尖叫起来。
“闭嘴。”苏清泉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
她看到他的容颜,脸色一片惨白:“我们……出去说,别吓着孩子。”
苏清泉安静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女子就出来了。
她看着他半晌,唇边浮起奇怪的笑容:“你长的真像你的母亲。”
“我不听废话。”苏清泉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你还可以回去继续吃你的晚饭。”
“我……”
“我杀人,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只要找死的,他都杀。
女子抖了抖,挣扎半晌,终于妥协:“你想知道什么?”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夫人怎么死的,我真的不知道。”她看苏清泉眼里闪过杀意,立刻大声说道:“我只是夫人院里扫洒丫头,根本不能贴身伺候,所知有限。”也因此当年逃过一劫。
“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夫人过世前一晚,跟侯爷有过争执。”
当时她扫院子时丢了只耳坠,想趁天黑没人注意去寻一寻,结果院内反常地空无一人,她寻到窗根下时,听到夫人在哭,还有侯爷的怒斥声。
隐隐约约只听到侯爷说:“这事惹是翻出来,苏家全族的命都不够填的!”
她好奇想听仔细一些,又怕被发现。要知道在大户人家做事,最怕就是好奇心强。
最终她还是偷偷走了,没有偷听。
也是这个决定,救了她一命。因为第二日夫人就病逝了,就连伺候夫人的姐姐们也都死了,而她因为年纪小又没在内院,所以放了出来。
出来后她越想越怕,就干脆改了姓名到天津来投奔亲戚。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被少爷给找出来了。
但她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苏清泉一直沉默着,没发一语,她说完好一会,他还是没说话,这种压抑的、可怕的氛围,让她越来越害怕,终于,她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人可能知道……”
“谁?”
“青雅。”女人急急说道:“她是夫人的贴身丫环。”
“不是说我母亲身边的丫环都死了吗?”
所以才会让当年的事情那么难查。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女人闭了闭眼睛:“可十年前我随夫君去岭南探亲,在栖山镇无意中看到一个女子,长的很像青雅姐姐。”
“但我只看到一眼,随后就再没见到过,不确定我是不是看错了。明明当年她也死了,可为什么……”
她顿了好久,终于说:“我不肯定是不是她。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苏清泉冷冷地打量她,半晌,终于开口:“我若发现你骗我,你家里将鸡犬不留。”
她吓得发抖,闭了眼睛发誓道:“我若半句虚言,全家死绝。”
说完颤抖着不敢睁眼,好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她慢慢地睁开眼,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