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仍闭着眼，只不过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夜歌只是看着老者，不再向前半步。
残留的剑气还在远处发出爆鸣，脚下的焦土也不时发出呻吟，发疯的风不知方向地呼啸……明明有很多种声音，夜歌跟老者之间却静的可怕。
老者放弃了最后那一丝妄想，睁开了眼，眼中有着深不可见的阴狠，他盯着夜歌，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相信一个被囚禁百年的人仍有尊严，但我不相信被囚禁千年的人还有尊严。熬过千年还不想死，绝不是靠尊严之类的东西，靠的只能是求生的欲望与复仇的执念。我凭什么去相信一时兴起的尊严能够打败隐忍千年的欲望呢？”夜歌盯着老者说道。
老者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愿以为你是个自以为是的剑客。要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最看中的就是有尊严地死去。所以我来扮演这样一个迟暮的强者，很容易就可以引你们上钩。这个方法可真是屡试不爽！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你竟然不会热血上头，赢了我之后竟然还可以保持缜密的思考。”
倘若放在以前，夜歌或许会心中生疑，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上前让老者体面地死去。然而，夜歌也一直都在成长！
“把握好战斗的分寸，让我不断地在极限战斗，等我彻底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再以死明志让我近身到你身前，这样你就有十足的把握夺取我这具身体了吧。”夜歌从来不是一个会被胜利蒙蔽住双眼的人。
正常战斗最让夜歌怀疑的一点是：战斗中老者的表现实在是太一般了，一般到完全是中庸之姿，夜歌不相信一个只有中庸之姿的能够活到现在，哪怕是沉寂了千年，也不应该就只是这种程度才对。
老者的眸子深处闪过了一丝狠厉，说道:“不错，我确实看上了你这具身体！才第二境界就锤炼到这种程度，可是有很大机会锤炼成魔神躯！更何况你的剑道神通也很不错！得到这样一具身体，我完全可以走出这里！”
“可惜，你不能如愿以偿。”夜歌平静地说道。
“是吗？”老者的嘴角勾起了冷笑，身形当即消失。
嗡！
夜歌悍然向着身后轰出一拳！
老者却直接无视夜歌轰出的那一拳，直接向着夜歌抓来。
“越是年轻就越自以为是！你看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早早逃出去，可你偏偏要跟我打！这就让我有了可乘之机！现在的你，力量都已经耗尽，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老者冷笑着说道。
夜歌收拳半寸，再次出拳。
轰！
前所未有的冲击袭来，直接掀飞了老者！
“就算是第三境界元气也应该耗尽了才对，你哪来的元气？！”老者震惊地说道。
“如果你一开始就抱着必杀之心，我未必能赢你一剑，届时就算我将身体破坏的一塌糊涂，你也可以擒住我。可你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任由我出招，想要一具不受任何伤害的躯体。你装的太像，反而让自己陷入了绝境。自以为是的一直都是你罢了。”
“难道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能赢？！”老者的神情骤变，肉眼可见的愤怒在其眉间凝聚。
“我不是笃定自己能赢才跟你打，跟你打只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不是夜魔。”夜歌盯着老者说道。
“就为了确定这一点？”老者有些意外地说道。
“你好像也不是人。”夜歌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老者虽然平静，但在心里在思索着无数种袭杀夜歌的方法，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定着。
“不是夜魔，也不是人，好像就剩下了一种可能。”夜歌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信吗？！”老者露出了冷笑，突然横跨出了一步。
剑气狂涌！
夜歌瞬间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另外的位置。
“他一直都在藏拙，还是一直都在飞速进步？刚交手之时他以剑气加身，由实入虚，不过只是能横跨一步的距离，现在竟然能横跨二十步？！”老者更愿意相信前一种猜测，毕竟后一种所需要的天赋实在是令人震惊。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夜歌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刚刚隐退不久的锁链从老者的身体各处生长出来，将他身体的一切都牢牢锁住。锁链刺破血肉的疼痛感传来，让老者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神情。
从一开始老者就断定想要拿下夜歌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所以他直接用了狄玄策交易过来的“玉壶冰魄”，这点代价换一具充满着无限可能的“魔神躯”并不亏。只是他没想到夜歌会这么强，他最后竟然得不偿失。
老者再次爆发，却还是没有抓住夜歌的半点影子，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一次尝试。
夜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平静地看着老者。
在老者看来，夜歌这样的行为无疑充满着挑衅的意味，他也确实越来越愤怒。只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你这样的人，一定很在乎同伴吧！”老者忽然说道。
“是。”
“我或许已经拦不住你，但我可以拦住你的同伴。只要你们还想过这一关，就一定会从我这里走。如果你的同伴落到我的手里，他们会如何？”老者阴笑了一声，不再追击夜歌，而是准备回到一开始坐着的那块巨石上，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让夜歌束手无策。“我拦不住你不假，但你也没有办法杀了我，我却可以杀了你的同伴！”
在夜歌之前，老者可是已经猎杀过无数的人，他看人的心思可是相当的精准。
“你想激怒我？”夜歌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能失去理智最好。”
夜歌却笑了一声，说道:“你的这个假设从根本上就立不住脚。”
“为什么这么说？”老者问道。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离开森罗万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