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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突然鸦雀无声,众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什么?”

朱雄英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站起来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秦王薨……薨世了!”

“是!”

云成苦着脸说道:“秦王世子前来报丧,现在就在殿外!”

“快让他进来!”

朱雄英一时失神,脑海中全是当年二叔的样子,也想不明白,秦王怎么会好端端的薨世了。

“皇爷爷……”

朱雄英突然喊了一声,但老爷子并没有理会,整个人只是瞪着双眼,眼神之中带着意外,带着不敢相信,带着一丝的悲伤和心疼。

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在桌下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哭声,朱尚炳穿着孝衣,头戴孝带,立马跪在老爷子面前,哭喊道:“皇祖父,殿下,父王没了!”

朱雄英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走过去问道:“二叔……秦王不是去洮州平叛了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说没就没,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尚炳悲痛的说道:“父王带兵去洮州平叛,一路攻城拔寨,打的叛军只剩下一座羌人营寨,而这座营寨地处深山之中,且瘴气弥漫,父王在平叛中染上了瘴气,半路就病倒了!”

“然后呢!”

朱雄英大声的追问着,他不敢相信二叔竟然会死于瘴气。

朱尚炳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宁正将军立马派人把父王送回王府救治,父王因为生病,性情开始暴躁起来,不断指责府人,没想到被三个王府的妇人在药膳中下了毒,当晚就暴毙而亡了……”

“父王薨世的之时七窍流血,惨不忍睹,求皇祖父和殿下为父王做主啊!”

朱尚炳哭的十分伤心,整个大殿都在回荡着他的哭声。

朱尚炳说的很委婉,朱雄英听出了言外之意,秦王生病的时候一定又在虐待府人,这才被人毒死。

在场的臣子别说不敢说话,就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洪武爷是什么人,他们最清楚不过了,心中已经做好面对洪武爷的雷霆之怒。

可老爷子没有咆哮,只是瞪着双眼,有些失神的说道:“死的好,死的好,该,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在场的臣子大为震惊,秦王朱樉作恶多端,确实属于罪有应得,但这些话从一个当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就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个父亲还是喜欢护短的洪武爷。

老爷子整个人表现的都很平静,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这个儿子的死活,但朱雄英明白秦王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是仅次于太子朱标的疼爱。

儿子死了,还死的这么窝囊,当爹怎么可能会不心疼,老爷子只是不想让臣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朱雄英站出来说道:“诸位臣工,年号之事改日再议,都先回去吧!”

众人纷纷起身,道一声陛下节哀后立马离开。

朱雄英又下令所有太监和宫女也退出去,把门也关了起来。

大殿内除了皇太孙和跪在地上的秦世子再无其他人。

老爷子终于绷不住了,眼中含着泪水大骂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死了一了百了,有没有想过咱这个当爹的,咱都这个岁数了,还要经历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从小咱对他寄予厚望,可他一次又一次的让咱失望,咱说过他不知道多少次,他为什么不听咱的……”

“大孙啊,你说这个混账东西为什么就是不听咱的!”

发泄着心中的悲伤,同时又在诉说着对儿子的心疼。

朱雄英扶着老爷子,清楚的感受到手臂传来的颤抖,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擦着老爷子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皇爷爷,二叔走了,孙儿也很难受,可您不能过度悲痛,伤了身子啊!”

朱雄英心里确实难受,这位二叔虽然作恶多端,但对自己确实很好,在继位这件事上那是绝对的拥立和支持,当年册封皇太孙之时,诸王不服,是秦王第一个磕头。

而且那身救了两次命的宝甲也是秦王送的。

所以朱雄英对这位二叔一直心存感激,也格外宽容,巡视西安的时候,特意遣散了所有的外蕃府人,就是为了避免秦王的历史结局。

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秦王是个直肠子,无论对父亲还是兄弟从不藏着掖着,错了就是错了,面对老爷子的打骂和大哥朱标的训斥,从不顶嘴,认打认罚。

他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位好藩王,却是好弟弟,好叔叔!

“哎……”

老爷子擦着眼泪,长叹一声,这才发现朱尚炳还跪在地上呢,立马缓了缓情绪,说道:“你先起来吧!”

朱雄英安慰道:“尚炳,你先去吧,二叔的事,孤和皇爷爷替你办好的!”

“孙儿谢皇祖父,谢殿下!”

朱尚炳离开后,老爷子感慨道:“这孩子以前挺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咱也看不上,比济熺和高炽差远了,没想到他能亲自来奔丧,也算是个孝子!”

老爷子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多想什么,但朱雄英却看的明白,这小子来奔丧确实不假,但秦王薨世,这王爵就空了下来……

皇明祖训早有规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朱尚炳虽说是庶出,但却是秦王长子,而且已经被老爷子册立为秦世子,那就是顺理成章的秦王继承人。

但大明自开国后,还没有世子袭爵的先例,而且也没有完善的承袭礼法制度。

这小子八成是担心会节外生枝,这才亲自前来京城奔丧!

老爷子神情黯然,咬着牙说道:“老二这个混账东西,当初还不如死在洮州,还能落个为国战死的名声,咱心里还能好受些,可他竟然能被三个妇人毒死,真是荒唐至极!”

朱雄英安慰道:“二叔是在平叛中得了瘴气,也算,,,也算捐躯为国了!”

“狗屁!”

老爷子恨道:“就算他不去平叛,没得瘴气,也早晚是这个结局,他是什么德行,咱一清二楚!”

朱雄英没有说话,片刻后,又说道:“皇爷爷,二叔已经走了,他的身后事您看,,,”

“你去办吧!”

老爷子叹息道:“回头告诉咱一声!”

说罢,独自坐在一旁,低着头,神情没落道:“大孙,你先去吧,咱想自己待会儿!”

“哎,,,”

朱雄英叹息一声,随后走了出去,并交代门外的云成一定要看好老爷子。

东宫!

朱标独自坐在书房,望着寂寥的窗外,一时失神,一阵冷风吹来,吹落了脸颊的泪水。

“二弟,是大哥的错,大哥没有保护好你!”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起吃苦,一起玩耍,一起读书,每一次秦王犯错,都是这个大哥在保护他。

朱标伤心也内疚,身为大哥,这一次却没有保护好这位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