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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朱雄英收到李景隆的来信,信中将平叛之事以及目前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朱雄英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徽州民变之事早晚要解决,他早就给李景隆交代过,都是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百姓,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人,但看到上面死了两千多“贼寇”时还是忍不住叹息起来。

朱雄英将周志新留下暂代县令之职,稳住歙县的局面,另外还要把周,郑二人抄家的财物还给百姓,自己则带着朱高炽等人,连同两千宁国卫的士兵前去黄山大营。

……

上午,黄山大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福成公主的儿子,徽州知府王景辉,老朱家为数不多的远房亲戚!

王知府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和朱雄英是同辈人但足足大了二十多岁。

老爷子在家中排行最小,二十七岁的时候才生了太子朱标,所以与同辈之中亲人年纪都差很大,当年的朱文正也就比老爷子小十五岁。

王景辉这个知府不是他考科举考上的,完全是老爷子念及亲情赏的。

原本只是福建布政使司的一个小县令,干了三年干的还不错,老爷子很是高兴,让他去徽州当了知府!

王知府一身干净,整洁的官服穿在身上,脚上也是一双一尘不染纯黑的靴子,腰间挂着一块翠绿的玉佩,胡子修的极为漂亮,整个人昂首挺胸,气度不凡。

黄山大营外,大明屈指可数的外姓皇亲李家,王家终于见到了。

一位是老爷子的外甥孙,一位是侄孙,虽说都是皇亲,但二人的身份可有着天差地的区别。

王景辉没有托大,主动拱手行礼,李景隆这才发现,这位王知府不仅官味十足,排场也挺大,身后跟着十几位手持佩刀的衙役,而且这些衙役个个膀大腰圆比一般的士兵都要健硕。

“王知府,不必多礼,你我都是皇亲,又是同辈之人,按照年纪来算,我还得称呼你一声哥哥!”

李景隆故意套近乎,但王景辉并没有顺着杆子爬,而是很谦虚的说了一句:“曹国公客气了,作为皇亲更应该注重规矩和礼节,这样才不失皇亲的风范!”

“呵……”

李景隆冷笑两声,转身就走,不再搭理这个同辈皇亲。

“张口皇亲,闭口皇亲,真他娘的能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爷的亲孙子呢,什么玩意啊!”

老李心中鄙视万分,要是在京城,像这样的外地知府找他办事,老李压根都不会瞧一眼。

走进大帐,老李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之上,王景辉不见姚华,吕鸿二人便询问缘由。

老李悠哉说道:“这两个王八羔子战时饮酒被老子赏了三十棍!”

王景辉听后眉头一皱,随即严肃的说道:“违反军令,确实该打,曹国公教训的好!”

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见上面还算干净,便撩起官服坐了上去,随后整理了一下官服上的褶子,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李景隆看到他这副样子和打扮,心中忍不住暗笑起来:“你他娘的如此讲究,等着太孙殿下来骂你吧!”

本以为李景隆会主动说些什么,结果老李半躺在椅子上,抬头盯着上方,压根不正眼瞧他。

王景辉忍不住问道:“曹国公,不知太孙殿下何时来到?”

“不知道!”

老李都没有思考,回答的很干脆:“太孙殿下何时来难道还要给我李景隆提前汇报啊!”

这句话把王景辉怼的尴尬不已,又问道:“那殿下此次徽州之行除了民变可还有其他之事?”

“不知道!”

老李回答的依旧很干脆:“这事是皇爷安排的,等太孙殿下来了你直接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

王景辉身为皇亲走到哪里别人都给他面子,就算比他官职高的人也是如此,但偏偏遇到这么一个无赖般的曹国公让我毫无办法。

人家不仅是皇亲,还是朝中重臣加东宫辅臣!

“曹国公,下官先行告退!”王景辉冷着脸走了。

“我呸!”

老李对着就是一口浓痰,不屑的说道:“一个小小的知府,给我老李提鞋都不配!”

两位皇亲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下午,朱雄英带着朱高炽以及两千宁国卫的骑兵来到黄山大营。

李景隆,王景辉早早便在大营外迎接,但二人各等各的,谁也不理谁!

就连被打的皮开肉绽无法起身的姚华,吕鸿两位指挥使也在士兵的搀扶下来到大营外等候。

李景隆缕乱自己的头发,又抓了一把土洒在自己身上,最后又用脏手摸了一把脸。

如此之下,与一身无垢的王景辉形成鲜明的对比!

“臣李景隆叩见太孙殿下!”老李第一个跪下叩首。

王景辉愣了一下,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一身粗麻布衣,撸着袖子,脚穿黑布鞋还露着脚后跟的农夫竟然是尊贵的太孙储君。

就连姚,吕二人也不敢置信,要不是曹国公先跪了,他们一定会把这个假冒太孙的“冒牌货”抓起来。

“臣徽州知府王景辉叩见太孙殿下!”

“臣徽州卫指挥使姚华(新安卫指挥使吕鸿)叩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看了几人一眼,淡淡说道:“都进去说吧!”

走进大帐,朱雄英喊道:“王知府!”

“臣在!”

朱雄英冷声道:“早听皇爷爷说,朱家还有两家在外的皇亲,一个是李家,一个是王家,而王家的皇亲就在徽州当知府,今日一见,果然是贵气十足,就连官服都是蜀锦做的!”

王景辉听出了言外之意,立马解释道:“臣听说殿下要来,这才换上这身官服,以示对殿下的尊重!而且臣的用度都是圣上所赐和臣的母亲福成公主所留……”

“你不用解释什么?”

朱雄英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孤也不喜欢玩什么试探,临行之前,皇爷爷交代过,如果你违反律法,但坦然认罪并改过自新,就饶你一命,否则被孤查到就要依法论罪了!”

王景辉犹豫了,来之前他想了许多对词,但他实在没想到太孙竟然问的如此直接。

坦白罪行能活,但保不准是试探,皇上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谁也不敢保证!

不坦白被查出来都没有脸去求饶,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怪不得谁!

朱雄英这一招真的很毒,其实心中早已察觉到这位皇亲不干净了,所以提前把他的后路掐断,自己也能给老爷子交代。

“殿下,臣为官一方,虽谈不上政绩显着,但也算克己奉公,清正廉明,历年吏部考核皆为优等,请殿下明鉴!”王景辉还是选择的隐瞒!

“记住你说的话!”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对着众人说道:“当前战事孤已知晓,废话少说,高,陈二人带领剩下不足千人在山上已有半个月,他们带的粮食也一定不够吃了,所以孤打算不动用武力,而是劝降二人带领百姓下山!”

一听这话,姚吕二人顿时一惊,说道:“殿下,高,陈二贼已是强弩之末,何不直接冲进山中将这些乱民彻底剿灭,以振朝廷声威!”

没等朱雄英说话,李景隆立马站出来说道:“你等懂什么,殿下心善,怜悯苍生,不愿多造杀戮,只要他们投降,朝廷愿意让他们重做良民!”

姚吕二人毕竟只是小小的指挥使,他们不敢和左军大都督顶嘴,更不敢反驳太孙。

“这事就这么定了!”

朱雄英站起身来故意说道:“为表达朝廷诚意,孤决定今晚就亲自上山,劝降高,陈二人!”

堂堂太孙储君竟然要孤身前往贼寇之地,这还得了。

李景隆立马跪下劝谏道:“殿下,这万万不可啊,您是太孙储君,万金之躯,万不能以身犯险啊,臣愿替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雄英听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点头:“行,那就你去吧!”

李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