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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要曹国公的地方,苏三娘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哪里敢说什么,只得将三人带到了教坊司最好的一处阁楼之上。

这地方朱英自然是知道的,这座阁楼有钱都进不来,只接待有钱还有身份的人。

接待标准为,四品之上,公侯勋贵,皇亲国戚,只要符合其中一条身份就可以进来消费。

李景隆的房间在阁楼的三楼,也是整个教坊司最豪华,最奢靡的地方。

这地方是李景隆的专属,只有他自己能进来。

京城的达官显贵这么多,为什么唯独李景隆能独占最好的地方?

因为人家符合全部的接待标准,官至左军都督府大都督,太子太傅,世袭曹国公,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孙,皇长孙的亲表兄弟。

再加上出手阔绰,长相俊美,从不为难,强迫教坊司的女子,所以与其说朱英是教坊司之王,倒不如说是老李。

走进阁楼后,三人还没来得及欣赏此处的奢华,只见苏三娘立马跪在地上,胆颤心惊的磕头道:“贱婢苏氏拜见圣上,殿下,皇长孙!”

“你这老鸨竟然认识咱是皇上!”朱元璋冷笑道:“不会是曹国公告诉你的吧?”

“回圣上,贱婢是锦衣卫毛指挥使麾下的眼线,当年皇长孙在教坊司时,毛指挥使命贱婢好生照顾皇长孙,后圣上经常来探望皇长孙,毛指挥使唯恐贱婢失了礼数,将圣上的身份告诉了贱婢!”苏三娘吓的全身发抖,声音都变了。

苏三娘确实见过老爷子多次,但太子朱标还是第一次见,但看他那副与朱英有七分相似的面孔,再加上年纪与气质,大概也能猜到真实身份。

“你是毛骧的人,这个咱知道!”

朱元璋又冷声问道:“毛骧去……毛骧都死了,你怎么还没死呢?”

听到此话,苏三娘颤抖的更厉害了,慌忙磕头道:“毛指挥使死后,蒋指挥使又将奴婢收入麾下,继续在教坊司充当眼线,圣上明鉴!”

朱英见状朱元璋不再说话,连忙劝道:“老爷子,您刚才也说了,咱们今晚是出来玩的,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朱元璋随意摆摆手,与朱标坐了下来。

“三娘啊,刚才皇上吓唬你的,别怕!”

朱英催促道:“别在这跪着了,出来一趟不容易,别耽误时辰,赶紧下去安排!”

“是!”

三娘缓缓起身,全身仍在微微发抖,低声问道:“不知皇长孙是要听曲,还是……”

“听曲!”朱英强调道:“要青倌!”

教坊司的女子有两种,一种是卖身的,像犯官的妻女,战争俘虏的女子,这种情况由不得自己做主,让你卖身就必须卖身。

还有一种是卖艺不卖身的,叫做青倌,大部分都是才艺双绝, 姿色上乘的女子,因家道中落在教坊司混口饭!

苏三娘刚要离去,朱英又叫住了她,笑道:“以前曹国公来这都是怎么玩的?”

苏三娘老实说道:“曹国公来的时候,会亲自将姑娘一批一批的叫进来,若是看到满意的会留下,每次大概会留十几人左右!”

“还会叫上一桌好酒好菜,边喝酒边欣赏姑娘们的表演!”

朱英在教坊司的时候,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种红薯和玉米上了,压根没有在意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朱英笑道:“就按曹国公平常来的标准安排吧,但不要酒菜,我们晚上不在这吃,上些好茶,干果蜜饯即可!”

苏三娘听后,欲言又止的说道:“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啊,会……会脏了圣上,太子殿下和皇长孙的眼!”

此话一出,朱英瞬间明白过来,笑道:“那还是算了吧,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上些青倌吧!”

“是!”

苏三娘走后,朱英这才注意到这间优雅别致的阁楼!白玉屏风将整个房间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是舞台,用做表演节目所用,后面有一张小桌子大概是黄花梨做成的,横在中间,并没有椅子和凳子,看样子像是席地而坐。

最让人惊叹的是最后那张大床,这能容下五六个人睡觉,还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地面全是木板打造,上面铺着软和毛毯!

整个房间四面透风,采光也好,打开窗户就能欣赏到不远处秦淮河的夜景,当真美不胜收!

这地方朱英之前虽然知道,但确实还是第一次来,要知道这地方这么好,早搬过来住了。

“大孙啊,快过来,咱问你点事!”朱元璋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朱标则坐在左边。

“怎么了,老爷子!”朱英席地而坐在右侧。

“咱刚才怎么听说,这地方是李九江包下来的?”朱元璋质问道。

“是!”

朱英没有隐瞒,说道:“大表哥这个人,没事就喜欢听个曲,喝点茶,其实也没什么,谁都喜欢过的舒服些,又不是什么大错……”

“再说了,人家每次来又不是不给钱,出手很大方的,这些钱最后还不是落到您手上了,您啊,作为皇上,又是长辈,就别计较这些……”

“打住……”

朱元璋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道:“大孙,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这钱落咱手上了,咱花他李九江嫖女人的钱了?”

“没有,没有!”朱英连忙纠正过来,笑道:“是入国库了!”

说话间,几名杂役端着茶水,糕点,干果蜜饯走了进来,这些人全是生面孔,朱英一个都没见过。

“等等!”

朱英叫住最后一名年轻的杂役问道:“纪纲呢,给我叫过来!”

年轻杂役点头哈腰的说道:“回贵人,纪纲好几个月前就离开了教坊司。”

“走了?”

朱英有些吃惊,连忙问道:“去哪里了,谁帮他改的贱籍?”

“这个……小的就不知了!”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看来猜的没错,自己还在教坊司的时候,这货就已经知道自己皇长孙的身份,这家伙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燕王朱棣派到京城的眼线。

或许不是朱棣本人,朱标没死,此时的朱棣还没有反心,最大的可能是那黑衣秃驴,道衍和尚。

“大孙,你怎么了?”朱元璋喊了一声。

“没事!”朱英重新坐了回来,抓起桌上的两块桂花糕,放在朱元璋和朱标面前,随口说道:“尝尝,教坊司的糕点做的还不错!”

朱标拿起咬了一口,笑道:“父皇,儿臣记得雄英小时候最喜欢吃这桂花糕!”

“难得啊!”

朱英阴阳怪气的笑道:“八九年前的事,难得太子爷还记得!”

“这桂花糕,不仅我喜欢吃,允熥也爱吃,可惜啊,自从我死后,我可怜的弟弟就再也没吃过了!”

此话一出,场面陷入迅速变得极为尴尬,朱元璋见状咳了两声,说道:“既然老三也喜欢吃,回宫的时候就带些回去!”

“多带些!”朱英笑道:“您孙媳妇也爱吃!”

说完,想了想,又说道:“算了,不给她带了,这教坊司的糕点她能吃出来!”

听到此话,朱元璋大笑起来,说道:“标儿,看到没有,咱们老朱家是祖传的惧内,你娘是平时不发火,一旦发起火来,咱也害怕!”

“是啊,爹!”朱标同样感慨道:“儿臣也是从小就怕大妞,记得有一次儿臣不小心将雄英绊倒了,大妞拿着棍追着儿臣在东宫打,儿臣就抱着雄英跑,雄英还问儿臣,爹,娘明明打的是您,您为何还要带着儿啊……”

朱英听到此话也笑了,挠着头尴尬的道:“还有这事啊!”

“那可不!”

朱标笑道:“你小时候就是爹的护身符,你娘每次要打爹的时候,都是你护在爹的身边!”

朱英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一刻,父子二人仿佛忘记了之前的芥蒂。

这也是朱英自入宫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与太子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