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红宅的人没见过先生突然失态离席,就在先生朝门外奔出去时,都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不禁也要跟着出门,倒是红福反应得快,及时拦住了。
“难道是连先生回来了?”红喜一脸惊喜看向红福,红福点头默认,惹得大家纷纷欣喜附和——
“真的是连先生吗?”
“连先生来了?”
“我就说连先生一定会过来拜年的!”
……
连古是红宅贵客,也是常客,红宅无人不知。
来红宅的多数是些体面的大人物,能让先生在意的客人,似乎也只有连先生这么一个,因此大家对连先生的态度都毕恭毕敬,私下里也很少讨论。
“还不赶紧去多准备几副碗筷?”
红福扬声吩咐,大伙儿纷纷行动起来,添座添杯添碗筷。
没过多久,两人大包小包的风尘仆仆走进来。
是冯陈和褚卫。
“褚哥!陈哥!”红喜第一个迎上去,“新年好!”
褚卫点点头,一成不变的严肃表情终于在这回有了丝松动,但稍纵即逝。
连家特卫没有过年的概念,只要入了特卫队,倒时差是常事,放假也只是随机,过年对他们来说,就和普通日子没什么区别。
但毕竟是来红宅,又是这样的传统节日,总不能两手空空就上门。
而且以连家的排场,亲切中自带豪气,对待红宅的人一向出手阔绰。
红宅的人基本不用担心吃穿用度的事,少则温饱无忧,多则锦上添花,所以连家这次带来的贺礼,不少是收藏名品,价值不菲。
红福上前来,正要拉人入座,冯陈忙解释说:“我们就是来拜年的,吃饭有的是机会,反正也挺近,以后常来串门啊。”
“这样啊,那坐下喝茶……”红福本要将他们领到前堂用茶,冯陈东西一放:
“您就别跟我们见外了,我们马上要回去一趟。”
“那……”红福往他们身后探了眼,“连先生回来了吗?”
“回来了。”冯陈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碍于人多,他靠近了红福,声音放低,“还得占用一下红先生的时间。”
红福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是一脸了然地笑着点头:“明白明白。”
冯陈将红福往旁边拉了拉,神秘兮兮地交代了几句:
“您先让大家吃着吧,晚点我们再把红先生送回来……”
至于回不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而这边的褚卫东西放下,对着红喜言简意赅:“新一年,训练任务会加重,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语重心长,红喜秒变严肃,板直身体郑重点头:“是!”
对待训练,红喜从没怠慢过,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做不到最好,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表现,至少不要辜负先生们的期望。
“这是我们老大给红宅每位家人的。”冯陈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红包递给红福,“麻烦您给大家发一发。”
“哟!连先生真是太有心了!”红福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有些不敢接,还是被冯陈硬塞了过来。
“新年图个好意头,收下吧,以后老大来这里,还得大家多费心照顾。”
冯陈最后一句的弦外之意,红福几乎秒懂了,接过红包,激动地说:“代我向连先生表示感谢!”
就在冯陈褚卫准备离开时,红福追了出来:“二位请等一下,这里呢是备份钥匙。”
红福掏出了一串钥匙给到冯陈:“有大门和房间的钥匙。”
有了钥匙,就不用深夜等开门了,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把红宅当自己家就好。
冯陈与褚卫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纳了。
红宅的路口停着一辆特卫专用车,防爆装甲车。
车旁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特卫,笔直得像标杆,冲过来的红官一点头,打开了装甲车厢。
红官双目微凝,出门时听冯陈说连古在车上时,他就意识到不妥,但凡连古清醒能走动,都不会坐在车里干等。
车厢门打开那瞬,他还将心提到了脑门上,无数个坏想法争相浮现,最坏的无异于送副遗骸回来。
但冯陈褚卫的神情又不像奔丧,总不能在大年三十这天送来个要命的刺激吧。
红官屏息凝神,一张担架床撞入眼帘,而在看到担架床上被捆绑四肢、束缚全身的连古时,他一直深敛着的呼吸,终于释放了出来。
至少说明对方有行动力,而且很强,只是不得已要像捆扎粽子一样绑在床上。
红官定住了视线,完全没留意到担架旁还有韩杨的存在,直到对方出声打招呼,他才猛地一回神。
“红先生,上车吧,车上说。”
韩杨顶着一脸疲态,还勉强挤出个安抚的笑容,有些力不从心。
红官很快调整了情绪,上了车。
车厢门砰然关上。
车内饰灯亮起,车内环境一览无余,四面是冰冷坚硬的车厢壁,担架车在中间,两排靠壁座椅上有安全带和吊环,顶上可下拉外环境监测仪,担架前头是生命体征监护仪,挂壁的铁箱子装着急救工具。
红官只是匆匆扫过一眼,视线又回落到连古身上。
连古一张脸白得异常,以至于平时从来看不到的黑眼圈都十分明显,眼窝微陷布满黑影,嘴唇发白发干,微微裂出几道口子,下巴尖了些,整张脸都透着憔悴虚弱。
原本挺括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松垮了许多,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到瘦脱了形。
“红先生,不用担心,连先生只是有三天两夜没睡觉,太困了而已。”
韩杨的话来得及时,红官挪开了酸涩的双眼,压下嗓音皱眉问:“都是因为戒断反应?”
韩杨迟疑了下,点点头:“算是吧。”
“那还有什么情况?”红官追问。
韩杨把目光转向连古:“连先生想赶着回来,但又不想让您见到他发作的模样,所以……”
所以他硬是熬了三天两夜,好把自己累倒,一觉睡过去也好过把人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