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来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了,真的……”
红官脚步彷徨,对着一片茫茫白雾喊到声哑。
他就没遇到过这么难搞的闯关者,连古是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
但不是无迹可寻:在连古的本命关中,或许最意难平的就是他的死亡。
不管红官是怎么死的,最终都丢下连古一个人,以至于他生无可恋,要殉情作陪。
这是他过不去坎,放不下的心结。
如果不是一往情深,又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份情谊无价,红官深感无福消受,这份恩义沉重,也让他难以承载。
“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没有死也不会离你而去,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听到了吗?”
红官心底空茫,就像这望不到边的萧索旷寂。
“你要是丢下我,我也不活了……你不出来,我也不走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连古到底是藏在哪个角落,是不愿意出来,还是出不来?
红官一边茫然张望,一边抽拉本命线红丝,伺机而动,打定主意只要连古一出现,劝不回头就得强行带走了。
可视线所到之处就只有弥蒙,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你怕我死在你前头,丢下你一个人,对不对?”
他在试图唤醒那深陷“执念”困扰的意识。
生死的话听起来虽然沉重,有时却能藉慰人心。
“你怕我知道你种种过去之后,会丢下你不管吗?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有了过去,才有了现在的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不会放手……只要你出来,跟我回家,好不好?”
红官几乎用着哀求的语气,从进来这个空间开始,紧紧捏着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
“……我会好好吃药,好好治病,把我自己养好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那含糊不清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哽咽,说到自己心如刀绞。
这是他最后的招数了。
如果今天没把连古从本命关里拉回来,基本可以预见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了。
即使幻象都不存在,但一想到连古潜意识里是这些东西,就难免触景生情,既沉重无力又悲痛难抑。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就会好好惜命,不会为了那群禽兽不如的人,赔上自己的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和我一起活着……”
他把自己想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只希望在连古的潜意识里植入一个坚定的念头,让他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在此之前,他心里完全没底,也不知道这么说管不管用,直到一声缥缈的呢喃飘来:
“红官……”
蓦然传来的回应,在这个空间里变得十分空灵,像是在耳边,又像是遍布四周。
红官如梦初醒,心脏突突跳着。
哪个角落传来了这么一声回应?
是他自己的渴望所产生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了回应?
他极目四望,前方白雾处渐渐显出了一个身影来。
红官想都没想就甩出了几条本命线。
本命线唰地几声,穿透薄雾,直接缠上了对方的手腕……
冯陈收到红官的消息时,已经下了高速。
要不是不能在异地将事情闹大,他准会直接跟对方干上,管他三七二十一。
成功甩开了几条难缠的尾巴后,冯陈一个调头,择另一条路继续北上。
“他们可能出事了。”冯陈急忙电联褚卫。
褚卫那边的海岛全景扫描图刚呈现出来个大概的轮廓,他就意外发现了这个岛屿中间有个庞大的建筑,外围一圈“铜墙铁壁”,足足有十米高,一般人翻越不了。
被围起来的土地面积达到3454.39 平方公里,里面方方块块的建筑像极了为方便演习的军事基地。
正当他准备深度扫描时,似乎被海岛方发现了飞行器的存在。
为了不暴露位置,褚卫紧急切断了信号,并把坐标信息和扫描图发回了总部。
准备潜水时就听到了冯陈传来的不太妙的消息。
刚想追问是什么情况,冯陈删繁就简地主动将整件事交代了。
总之,目前形势紧迫,褚卫那边要调派人力过来,就难免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已经召集了分部的兄弟去跟你们汇合,但是切记,这次行动不是救援,而是围猎,要以活捉为目的。”
红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想问但又不好打断,疑惑的目光转向冯陈,亟待一个通俗浅显的解释。
冯陈沉吟片刻,似乎明白了褚卫的意思,挂断电话后,加快了车速。
在窄窄的匝道上超速行驶,本身就是一件特危险的事,再加上冯陈此刻焦躁烦闷的心情,更加不利于飙车。
红喜心里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陈哥,咱们要快,但也要稳啊。”
如果细听红喜的话,一定能听得出颤音。
“你敢怀疑我的技术?你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你陈哥我就已经能上高速了。”
冯陈的驾车状态在从容和紧迫间来回切换,是个人都很难适应他那魔幻般的转角超车。
红喜刚吐过,胃里已经空了,要不然还能搜搜肠刮刮肚再吐一回,实在不行,胆汁也可以凑合。
冯陈说这话,没有丝毫取笑的意思,红喜是比他小了好几岁,何况他的驾龄高。
红喜吐不出来,干呕还噎了回去,十足缓了口大气才问:“陈哥,刚刚褚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不是救援,而是围猎?”
冯陈没工夫看红喜那张迷惑的脸,有那么一瞬觉得他的智商冒烟了。
“老大的身份不能暴露,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他在隐瞒身份,我们这群人轰轰烈烈过去救他,不是彻底把他的身份给暴露了吗?只能把他当做那个该死的黑蜂来捕猎。”
红喜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后又立马追问:“你把车停在哪里了?先生他们是不是遇到了大麻烦了?”
冯陈不耐烦地“啧”了声:“红喜我发现你这人……”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开口就变成了责备了:
“你待在你家先生身边那么长时间,怎么好像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
说起来就很惭愧,不是红喜不去了解,而是先生做事从来很少将红宅的人规划在内,有什么事能自己干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参与,所以他更多的时候是无从得知。
红喜挺委屈地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还要多久到啊?”
“快的话,还要一个小时。”冯陈已经将速度提到了最快,进隧道时擦出的锐啸声,耳膜都差点顶不住了。
“嫂子问我要老大的生辰八字,除了闯本命关,我想不到其他的用途。”
冯陈没有糖果咬,就只能咬紧牙关,他向来把自家老大当神一样看待,实在很难想象会走到要闯关这一地步。
红喜张着嘴,定格住愕然的神情,连先生要闯本命关??
以他家先生的脾性,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不会轻易让人走闯关这条路。
这么说来,连先生的情况很危险?
红喜的心怦怦直跳,瞬间没有了安全感,心慌到六神无主,感觉胸腔快要爆炸了。
他很想问冯陈该怎么办,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尽力地往回赶了。
妈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不幸啊??
在北城分部的特卫们要比他们提前到目标所在地。
当他们到达酒吧附近的烂尾楼时,只见目标车辆停在楼前荒地上。
几十名特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车辆包围起来,数十杆枪的枪口通通对准了车辆。
“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哪怕是车前挡风玻璃也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特卫组组长有些头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车内竟然浓烟滚滚?
难道在里边放了烟雾弹?
接到通知时,明确表示目标就在这里,却无法确定目标是否已经金蝉脱壳。
组长当机立断打了个手势,特卫们朝车的四周射了一枪,将红外感应弹射到了车身上。
五米外进行红外测温,探测车内是否有人体存在。
“里边有人,但看不到,而且有强烈的电磁波干扰!”
空气导管耳机里传来这声惊呼。
冯陈才接通这边的频道,就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但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开口:“那是开启了本命关,在关外看不到里边的人!”
“雷达探测到其他生物的存在!围过来了!”
随后这声惊叫,把红喜吓得紧敛着口气,双目瞪得圆圆地看着冯陈:“先生在守关,没有带金刚伞!”
“什么意思?”
红喜着急上手了,急得抓住了冯陈的大腿:“那样他们就会很危险!”
“讲明白点!”冯陈被他这么一搞,也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