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韶元没有去追许红豆,颓然坐回了高脚凳上,也不说话,就拿幽怨的小眼神瞅着林娜。
“娜娜酱,这几天我没得罪你吧,你干嘛要害我?”
林娜哪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顾韶元为了挺她,竟然当面拒绝了许红豆。
“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咱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问你,你从哪知道我跟豆豆不是夫妻?”
马丘山要是在现场,必然要为这招贼喊捉贼竖起一根大拇指。
林娜当然不会出卖马丘山,“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我一直感觉你们的关系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们一个在帝都工作,一个在魔都,长期分居两地,还怎么谈恋爱,再有,你们来到小院也没有住在一起,这可不像夫妻会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平日里你们的相处方式看起来也不像情侣。”
“你猜的没错,我们的确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
见顾韶元没有多少情绪,林娜大着胆子问,“既然你们不是情侣,干嘛要装成一对呢?你如果喜欢她的话就大胆追求,以你的条件,追求红豆应该不难吧?”
“这你可猜错了,我没追她。”
林娜撇撇嘴,“开始的那几天,一天到晚缠着红豆,人家走到哪你跟到哪,好意思说你没在追求红豆?”
“我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代替她陪豆豆走出这段艰难的时光。”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林娜的好奇心。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时半会说不完。”
顾韶元看了下手表,“你快下班了,待会一起回去吧。”
不知道是因为特别好奇顾韶元跟许红豆的故事,还是源于拆散他们的愧疚,林娜没有拒绝的意思。
等到小馆打烊,林娜收拾好以后,跟顾韶元一起漫步回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顾韶元把当初对豆豆老师编的故事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听得林娜一阵咋舌,又觉得很好笑。
原来顾大佬也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竟然想过为爱情自杀,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笑你的,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事情。”
“我的性格是在那次失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林娜收敛了笑容,轻轻拍了拍顾韶元的胳膊以示安慰。
“失恋的那段时间有点艰难,后来我想通了,追求爱情是这世上最傻逼的一件事情,人都是被欲望所驱使的生物。
我图她们的脸蛋跟身材,他们图我的体力跟财富,两情相悦的事,玩玩也就罢了,谈爱情就是在瞎扯淡。”
林娜反驳,“这我可不认同啊,爱情是存在的,你只是没有找到真正爱你的那个人。”
“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欺骗自己,别的不说,如果有一个年纪比你大十几岁,身高不到一米六,又黑又瘦,浑身上下也没几个钱的男人说爱你,你会爱上他吗?”
林娜默然,理智来讲,肯定是不会的。
“反过来讲,如果有个又胖又丑,作风还很邋遢的女人说她爱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男女在一起无非基于两个原因,一个是被欲望驱使,想要释放天性,一个是相互之间条件的匹配,认为对方可以帮自己共同承担未来的风险。”
“我们把见色起意说成一见钟情,把搭伙过日子说成白头偕老,把一起吃苦、共同承担风险说成相濡以沫,实际上都是一种美化,谁信谁傻逼。”
“如果一见钟情可以持续几十年,如果可以在有钱以后依然相濡以沫,如果到了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的时候,还坚信对方是这世上最帅\/最美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可惜的是,再美的女人,看几十年也会看腻,人可以共患难,很难同富贵,老了就代表丑了,时间不会放过任何一份美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林娜听得很不好受,觉得顾韶元的思想太阴暗了。
“但也有忠贞不二的爱情啊,这样的例子多的是。”
“有是有,不具备普遍性,而我们都是普通人。”
顾韶元叹了口气,“我算是看明白了,谈恋爱其实就跟炒股一个道理,千万要记得在高位套现离场,如果不及时脱身,很容易被套牢,以至于短期变长期,长期变遥遥无期。”
林娜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的认知都会被他的言论所冲垮。
“说说你跟红豆的事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既然你没有追求她,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陪她?”
“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颓废,天天撒钱,跟形形色色的女人一起玩,最多的时候一口气交了二十七个女朋友,各个肤白貌美,盘靓条顺,单拎出去都是女神级别的。”
林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眼神中带着嫌恶。
“你没有被那二十七个女人弄死,真的是个奇迹。”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得了癌症,只剩下几个月的命了。她说她不想带着遗憾去死,又不想谈恋爱,毕竟只能活几个月,谈恋爱等于是害了对方,她想让我陪她。”
“我见她长得还不错,就答应了。”
林娜心头一动,直觉这个女人应该跟许红豆有关联。
“后来呢?”
“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堕落,也很快乐,我们把每天都当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天,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后来,她不想让我看到她死之前的丑陋样子,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临走之前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她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担心自己不在了,朋友会很难过,让我帮她找到这个朋友,陪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她那个朋友就是红豆?”
“对。”
“所以你才跟着红豆来到这里?”
“我顾镇恶一口唾沫一个钉,虽然没有答应南星一定会照顾好豆豆,既然是她的遗愿,我当然愿意帮她完成。”
林娜突然佩服起了顾韶元。
这家伙思想是阴暗了点,生活是糜烂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很讲义气,很善良,否则也不会给木雕坊那么大的订单。
更不会为了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