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猛端着红酒，蓦然有种荒诞的感觉。
以前在胡氏的时候，一个月的薪水也就只够喝这么一杯的，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太夸张了。
梁君正注意到石小猛的神色，走过来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几个月前我还是胡氏广告的职员，每个月都在为房租发愁，如今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喝着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顶级红酒，心里突然有些惶恐。”
梁君正洒然而笑，“小猛，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没有谁天生就高人一等，一切都看机缘与自身的能力，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现在既有机缘也有能力，起点已经超过无数的同龄人，只要头上的阴云散开，就是你乘风而起的时刻。”
“头上的阴云吗……”
石小猛知道他说的是谁，沉默不语。
“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们要做的是成为人上人，简而言之就是踩着别人的人，如果我们不想被人踩在头顶上，只有一个办法，掀翻那些踩我们的人。”
石小猛抿了口红酒，并未被梁君正的话所蛊惑。
顾韶元曾说过，梁君正是个权力的投机分子，这些话侧面反应了他的一些作风，只要能往上爬，只要利益足够大，没有谁是不可以出卖的。
跟这种人合作，时刻都得警惕他的背刺。
石小猛这段时间接触的上层人物不算少了，有程胜恩那种老狐狸，也有洪德民那种看似一心为公，实则充满私欲的两面之徒，还有梁君正这种权力欲极重的。
这些人尽管性格上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视野、思想、格局已经彻底被限制在了大德集团这一亩三分地上，看不到外面更加广阔的天空。
难怪顾韶元对这些人瞧不上眼，只会窝里斗有个蛋用，早晚有一天，大德会被这些人耗尽潜力，进而被同行一步步蚕食掉市场份额。
石小猛收起思绪，果断表达投靠之意，“梁叔，您放心，以后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鞍前马后。”
梁君正等得就是这句话。
在此之前，他对石小猛做过详尽的调查，尽管不清楚他跟程胜恩达成了什么协议，但通过一系列的事情还是能推测出来的，而程胜恩跟洪德民对石小猛的防备，给了梁君正拉拢他的机会。
“我相信你这话一定出自肺腑，梁叔也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以后只要有我在大德，就一定有你施展才能的机会。”
“多谢梁叔的赏识。”
随后，梁君正让管家拿来一份文件，交给石小猛。
“你先看看这份文件。”
石小猛粗略看完，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德食品的饮品灌装生产线要更新换代，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就我所知，生产线的使用年限应该是十年，我们大德食品的生产线才不到四年，现在换有点过早了吧？”
“除此之外，新的生产线能提高25%的生产效率，可是，我们大德食品特别是饮品这一块，销售情况并不乐观，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改善销售情况，而不是更换生产线。”
大德身上带有很多集团企业的通病，大而不强。
它本来是做汽车零部件的生产与销售起家的，后来又涉足酒店业、食品饮料跟房地产等行业。
汽车零部件跟酒店、食品饮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大德要涉足这些产业？
原因很简单，不怎么愿意投钱搞研发，嫌那玩意投入高、产出低，来钱太慢了，就想搞搞副业，利用第二、第三增长率提升企业每年的净利润。
这种做法短期也许有效，的确来钱快，但时间长了，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上不去，迟早会被市场所抛弃。
石小猛继续说，“再有就是第三点，这一点我想不通，就算更新生产线，其实我们可以从厂家直接下订单，为什么要经过这个永新国际贸易公司中转一下呢？”
“这个永新国际贸易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为什么大德对它如此关爱有加？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
梁君正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公布了答案。
“永新国际的法人叫田跃，这个名字你一定很陌生吧，不过，她的老公叫薛潮歌，是我们大德的第二大股东洪德民的小舅子，他老婆薛潮音的亲弟弟。”
石小猛了然，之前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永新国际真正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洪德民，他这倒手一买一卖看似正常，却为大德带来至少两千万的损失，而这些钱，全都会流入他的腰包。”
据梁君正所言，这个永新国际贸易公司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就是靠着洪德民的关系，不断地从大德拿到订单，然后出去找生产商，他在中间抽一层油水。
石小猛突然很想笑，前几天洪德民还在董事会上义正辞严的批评程锋，拿着部门经费去挥霍，自己做的却比程锋还过分。
程锋不过就是多花了一些经费而已，洪德民是正儿八经的损公肥私，根本不考虑集团的利益，甚至还会破坏公司的正常运转。
“老洪这人的脾气我很了解，向来自恃清高，爱惜羽毛，如果我们在董事局发难，不用程胜恩追究，他自己就会主动退出，可是，我们不光要考虑洪德民，还得考虑程胜恩的反应。”
梁君正把文件递给石小猛，一瞬不瞬的直视着他，“所以，这个朝洪德民发难的人选，只能是程锋！”
石小猛心领神会，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作用，就是为了说服程锋，让他狠狠地咬洪德民一口，不然哪来的资格喝一杯罗曼尼康帝？
……
顾韶元这几天很低调，除了跟沈冰两女培养感情以外，一直在等石小猛那边的消息，顺便去了一趟机场，把彭佳禾接回来。
小丫头脾气很大，戴着墨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顾韶元提起行李箱，伸手把彭佳禾揽在怀里，“佳禾，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生气呢？”
“哼！你破坏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生日，除非你把那台拉法给我玩几天，否则别想让我原谅你。”
“咦，你怎么知道我有拉法？”
那台拉法是顾韶元通过群里小伙伴的关系，从国外一位收藏家手里买到的，才运回国不久，刚刚交了税，上了牌，没想到小丫头的消息如此灵通。
“筱绡姐告诉我的。”
“原来是她。”
顾韶元明白过来，曲筱绡八成是从江莱那里得到的消息，顾韶元的拉法目前就放在江莱的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