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
刘思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攀扶上桥栏的。
灵魂仿佛在同一刻被抽离了。
看着林学东就那样无力地挂在车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汩汩流下……
这一幕惨不忍睹,就像在刘思思的心头毫不留情地烙了一块烧红了的烤铁,灼疼着她每一根神经!
“不要——”
她嘶喊着,声音划破夜空却显得同样无力。
“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呜……”
脸上仅余的苍白迅速褪色,变得几近透明,刘思思绝望地摇头,不断向他伸手。“阿东……”
她救不了他!
够不着了……
眼泪无措地淌下,喉咙疼得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怎么办啊?
周围都被浓郁的湿雾包围着,将一切变得虚幻不实,却又如此残酷地呈现在她眼前。
“思思......” 林学东带着颤抖的声音,穿透湿雾传来。“这里危险,快走……”
“我不要!” 刘思思疯狂地摇头,那破碎的声音从她喉咙中嘶喊出来:“要走一起走,你不能丢下我……,呜呜呜……”
“如果我能保守住那个秘密,这辈子都没让你发现, 那该有多好啊……”
“真的。”
“我还有下半辈子的时间去爱你, 疼你, 弥补你。”
多可惜啊,曾无数次向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许诺,他要与她共度一生,要和她开展一段细水长流的感情。
但他还是给他们的爱情涂上了污点。
这个被林学东压在心底的遗憾。
这一生,他无法原谅自己。
艰难地抬起头来,血染满了眉睫,林学东此刻心如刀割。“思思,忘了一切, 忘了我吧。”
“带着我们的孩子, 你要......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
“在我的生命里, 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 就够了。我别无奢望......”
“我……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那般。
林学东的眼神中却没有了挣扎, 也没有了痛苦。
只是那不断加深的眸色,蕴着无尽的不舍与眷恋, 看得刘思思心都要碎了。
“阿东,不要啊!求求你,回来!”
桥下江水浑浊而湍急,打着旋儿,形成一个个可怕的漩涡,像是在等待着将他们都吞噬进去那样。
“阿东,别丢下我和孩子们!我们都需要你!”
“求求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不要!
她怎么舍得?
风打在身上,疼得削骨。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刺穿胸腔,带来了极致的窒息。
明知道够不着,但刘思思仍然用尽全力将手伸向林学东。
手臂在空气中颤抖着,每一根手指都在努力地伸展,仿佛想要跨越这无法逾越的距离,抓住那即将消逝的生命。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她手足无措,不停地身体前倾,几乎要从桥栏上跌落下去了。
可这些,刘思思都全然不顾。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留住他。
在这江风呼啸的绝境中,她的身影渺小而坚定。
那只伸向林学东的手,就像是她对命运最后的抗争,对爱情最深的执着了。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曾梓言,心中一阵恶心翻涌。
她千万都没想到,临死前还要被迫欣赏他们至死不渝的深情。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和折磨。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双眼瞪得极大,曾梓言盯着他们咬牙切齿:“不知死活的狗东西,非得要往我嘴巴里生生地塞苍蝇是吧? 非要来膈应我是吧?”
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在她面前展示着他们的所谓 “爱情”?!
是嫌她不够受罪吗?
可惜, 那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怒吼,转瞬就被呼啸的江风打散了。
“思思,别过来, 好好活下去......” 林学东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在雾霭中越来越远。
曾梓言听着他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甚了。“哼,好好活下去?你们倒是情深义重了? 把我和曾家毁之一旦, 用我们所有人来为你们垫背, 真当我是空气吗?”
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的目光如饿狼般凶狠地扫视着车内,双手迅速地在周围摸索着可以用来泄愤的东西。
很快, 一瓶矿泉水落在了曾梓言手中, 她抓住瓶身狠狠的朝刘思思掷过去。
水瓶在空中急速旋转,带起一股气流。
接着是一本杂志,纸张在风中散开,如破碎的蝴蝶般飘飘扬扬,但仍带着她的愤怒直直冲向目标。
还有一个小摆件,都被她用力抛出,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将刘思思砸得个粉碎。
她的动作疯狂而失控,每一次投掷都伴随着她的怒吼和诅咒 : “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把我的生活都毁了,都去死吧!”
然而,刘思思依旧沉浸在对林学东的迫切之中。
那些砸来的杂物有的在她身边擦过, 有的打中了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她只是不停地哭泣着,嘴里喃喃:“阿东,不要离开我,不要......”
林学东看着刘思思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思思,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爱你们......”
紧接着, 他的双脚重重一蹬, 法拉利失重, 车尾高高翘起。
车上的零碎杂物迅速直坠江面, 发出哗哗的水声, 就像是命运对他们的无情嘲笑。
曾梓言疯狂尖叫,头发凌乱地飞舞。
那双手也在空中一顿乱抓,想要抓住什么来拯救自己。
金属车身在重力的作用下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是它最后的挣扎和哀鸣了。
“阿东——”
不要!!!
江水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潮湿如同死亡的气息迅速锁住了鼻腔。
视线被完全剥夺。
周围顿时陷入了黑暗和冰冷,透不进一丝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监测仪器的滴嗒声。
刘思思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般,如同漂浮在虚空之中。
脑子渐渐放空,隔着眼皮,她只能感受得到外头浑黄的暖光。
光源在她模糊的意识中显得格外朦胧,有些遥远,又仿似虚幻。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光芒吗?
怎么她没能感受到丁点的温暖和安慰呢?
也就在此时,一道女人的嘲讽明明很轻,却如尖针般刺破耳膜。
“刘思思,命挺硬的啊,怎么就是弄不死你了呢?没想到曾梓言那么不中用!”
林岚精致的脸容微微扭曲,目光如刀地移向床边的输液瓶。
“你就是个祸害!”
“哥为了你身负重伤,我的孩子下落不明,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