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实行24小时值班制。目的就是不遗漏任何一个有用的电话。
刘非凡在将文教要来调查组后，将调查组的人员作了一个详细的分工。
赵燕负责司法行政方面的调查工作，陈思思主要承担香河市经济发展调查工作。他自己主要工作方向是社会事务和民生方面的调查。
殷实坐镇家里，负责统筹。
文教承担协调各单位关系重任。
目标明确了，工作就有了方向。调查中心便按部就班地运行起来了。
这一天，调查中心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大家陆续下班回家。明天是周六，刘非凡打算晚上就回平梁去。一段时间没见着吴雪了，他心里很牵挂她的身体。
刚出发没多久，他便接到中心办公室的电话，说是接到群众举报，香河宾馆有人聚赌，问他们管不管。
刘非凡无言苦笑，自中心成立后，社会上的老百姓常常把他们当成燕京下来的督导组。不少人居然上访到调查中心来，申冤叫屈，要求中心为他们伸张正义。
调查中心不得不每天花不少时间作解释工作。每次接待完上访的群众，刘非凡看到他们眼里失望甚至绝望的眼神，心里都像堵着什么一样，非常难受。
调查中心没有这方面的权力，它根本解决不了群众的这些问题啊。
中心汇报说，举报电话来了七八个，他们也作了解释工作。但举报人说，如果调查中心这点事都不敢出面管，成立这么一个中心就是劳民伤财，应该取缔。
刘非凡只好下了车。幸亏车还没出城。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就给文教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准备十几个人，要求必须全副武装。
文教虽然调入了调查中心，但他的治安支队长的身份还在。
接到刘非凡的电话，文教当即安排了下去。
当刘非凡到达治安支队的时候，文教十八个手下早就整装待命了。
“非凡，你突然要这么多人，是抓人还是......”文教小声问道。
刘非凡不想隐瞒他。毕竟，文教的人马，还是要他自己指挥才顺畅。于是，他将文教叫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们刚才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香河宾馆聚赌。”
“聚赌？”文教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作为治安支队长，这类情况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事实上文教对香河市的地下赌场情况了若指掌。
香河市有多少个地下赌场，赌场的老板是谁，有什么后台背景，他都倍儿清。
治安支队有一名副支队长，专门负责打击聚众赌博的事。文教本人很少介入这方面的工作。他耍了一个心眼，不愿意正面接触开赌场的人。
小打小闹的赌，都是称不了气候的赌，他根本不想动手。按照治安支队内部的说法，对这种小赌场实行的是养猪计划。平常放手让他们去干，等到养得差不多脑满肠肥了，才关门杀猪。
这个计划屡试不爽，因此，治安支队在公安系统里，算得上是财大气粗的单位。治安支队最热衷干的活，一是抓赌，二是抓嫖。
这两种活，都是来钱最快的活。而且还能让当事人不敢吱声，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规模较大的地下赌场，背后都有大人物罩着。治安支队轻易不会去动。
但是，这些开赌场的人也很聪明，会拜码头。他们会在逢年过节或者治安支队领导家办喜事的时候，他们会露面，并且出手不凡，送出来的红包，往往令人咋舌。
刘非凡说的香河宾馆聚赌，文教很清楚赌场的老板是谁。
“非凡，抓赌这点屁事，还要动用调查中心吗？”文教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样吧，这个事就交给我来办。这本来就是我们治安支队的活啊。”
刘非凡摇着头道：“既然群众的举报电话已经打到中心了，中心就得给群众一个交代啊。”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把我们调查中心当成什么机构了？”文教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啊，对社会上的这些无聊的举报，我们应当有选择性的拒绝。”
“拒绝？”刘非凡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文支，你的这个思想很危险。我们有什么资格拒绝群众的要求和举报？群众相信我们，才会给我们举报啊。”
文教讪讪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的这个举报，我们可能惹不起。”
“是谁？我们惹不起。”刘非凡来了气，声音不觉大了许多，“就算对方长着角，今天我也要扳他下来。”
“这个赌场的老板是许毅，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吧。”文教摇着头道：“我们过去也打击过，但是，什么成效都没有。”
刘非凡一楞。许毅是市委副书记许广的亲兄弟。许毅一直以房地产商的面目出现在公众场合。他还有一个荣誉，香河市优秀民营企业家。
许毅这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仗义疏财的好人。据说，此人黑白两道通吃，在香河市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刘非凡与许毅是有过接触的。当初，三斗镇山上发现金丝楠木林之后，许毅曾找过平梁县委书记陈太平，提出将三斗山全部承包下来养猪。
一个房地产商突发奇想要养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尽管许毅强调说，产业多样化是企业发展的方向，他投资养猪，只是想打破老百姓厌恶的饲料催肥猪的怪圈。他提出生态养猪计划，计划在三斗山放养十万头猪。
但明白人都会明白，许毅养猪根本就是个笑话。他要将三斗上全部承包起来，眼睛盯着的就是金丝楠木林。
幸好陈太平婉拒了他的要求。这才让许毅借养猪之名，实际对金丝楠木林的不轨想法破产。
许毅会开地下赌场，这倒让刘非凡感到很意外。
通常，像许毅这样级别的老板，根本就看不上开赌场这点小活。赌场赚钱，当然大头在赌场发放高利贷。然而，这样的风险也比其他任何事都要大许多。
毕竟，高利贷这种臭名昭着的盈利方式，最终都会让一些家庭家破人亡。而造成人家破人亡的手段，必然会滋生出来罪恶。
因此，开赌场就是游离在法律的边缘。一脚没踩稳，便可能翻车。
诚然，许毅的背后有许广罩着。因此他的赌场也被视为香河市最安全的赌场。
文教当年查抄过一次许毅的赌场，结果被许广骂得狗血淋头。
“准备出发吧。”刘非凡冷静地对文教说道：“出了事，我来负责。”
文教小声问道：“真要动他？”
“必须动！”
“后果可能很严重。”文教担忧道：“我怕收不了场。”
刘非凡哼了一声，“文支，你不会甩手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