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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停了下来,宋九夫妻二人跟影卫们在看舆图。

马车里下来的夕妃朝空地上看去一眼,这儿隔着京城有好几日的路程,夕妃也歇了逃走的心思,反而对回归故里有些动心起来。

见到主子终于肯从马车里出来了,神机营的工匠们立即上前朝夕妃跪下了。

夕妃看着这一群忠心的部下,神色有些恍惚。

停下后就跟阿奇坐在一起的泰安郡主,此刻朝夕妃这边看来,看到生母由着这些忠心部下跪着,也没有打算叫他们起来的样子,她便生了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摆架子,真替那些人不值,不是都已经将他们给卖了么?还认她做主。”

阿奇拉住蠢蠢欲动的泰安郡主,叫她别插手。

勤焕此时从马车里下来,先是朝夕妃这边看来一眼,而后朝宋九走去。

宋九与影卫们商量好对策,勤焕就过来了,影卫们只得先行退下。

任荣长站在宋九身后,人看着气定神闲,实则在护着他媳妇,但凡勤焕敢动歪心思,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勤焕也识时务,他算是看出来了,再落魄,这对夫妻也不傻,绝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落他们手里就相当于落在晋王手中了。

勤焕向宋九夫妻二人行了一礼,便向两人请求着放他身边那对母子一条生路,他们与整件事都没有关系,如今二王子大势已去,将他们握在手上也没有用处。

与其这样,不如将人放了,还少了两个累赘。

话是这么说,勤焕内心的真实想法却不为人知,若不是宋九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还真就被勤焕这一番说辞给说动。

宋九若有所思的看着勤焕,看得勤焕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

“这对母子虽然对二王子没有什么用了,却是对你有用的,这么多年你护着他们,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勤焕听到这话,脸色白了些,对宋九越发的忌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对这对母子上了心的?

“汉人女子多柔媚,何况这位小妇人看你就是天就是她的支柱,她带着一个孩子表面是依附于你,而他们也同样是你在上京城众多寮人中唯一的慰藉。”

宋九说对了,勤焕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她窥视了去,这一下再也不敢替那对母子求情了,以后也定利用他们拿捏了他。

他败了,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入上京的时候便已经是他最大的威胁,可惜他低估了这对夫妻的手段。

勤焕没了办法,只得抱了抱拳告退。

至少带他们回燕国去,并没有绑了他们的手脚,给了他们一定的自由。

勤焕走回来的时候,夕刀已经遣散了那些工匠,这会儿正朝着泰安郡主走去。

泰安郡主一看到夕妃过来了,脸色便不好看了。

荣雪千里迢迢跟着来了上京,不为别的,就是来替她母亲收尸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母亲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她已经不认她了。

她被关押的那段时日,还有跟阿奇在地下秘道里逃亡的日子,她一刻也不会忘记,要不是她是她的生母,荣雪大概是要报了这个仇的,她没有杀了她已经算是仁慈。

阿奇将荣雪护在身后,目光冷冷地盯着走过来的夕妃。

夕妃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一双与荣雪一模一样的丹凤眼正紧紧地盯着她。

荣雪心头纠结,可是她的手已经摸向了袖里的匕首,她有那么一刻想要杀了夕妃报仇,若不是阿奇救了她,她已经死在那臭水沟了。

夕妃的目光落在荣雪摸入袖中的手上,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面上有失望之色,没多会儿她转身离去。

宋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夕妃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她逃不了,也不会有作为,至于将她带回去怎么处置,宋九也有些想法,眼下还是对付那些斡鲁朵追兵要紧。

任荣长将戏班的打手留在了原地,他带着十名影卫出发,荣雪立即跟了上来,被宋九叫住了。

他们扎营的地方万一闹出事来,还得荣雪帮着处理,且让她夫君先去。

这条小道他们已经熟悉了,只要在沿途设下埋伏,再一一解决掉这些追兵,他们就安全了,如此一来还不必硬碰硬的有所损失。

任荣长带着影卫们走了,宋九他们休息得差不多了开始启程。

从小道上离开,越往南,越能遇上南边部族的战场。

宋九他们的车队本是在躲避追兵的,却不曾想一路走来,遇上了南方部族的战场,整个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躲在一处狭长的石道下。

上头的战场传来哀嚎声,车队里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好在这是两个部族相遇的一场小战,没多会儿就停歇了下来,等打手上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战场上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马匹。

打手们看到有空了的好马,不免动了心思,捡了这些无主之马,车队也就走得快些,然而被宋九给制止了。

宋九虽然不是养马之人,也看不出这些马有无标记,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这些无主之马千万别去碰,一旦遇上他们的部族被察觉,反而无法解释马的来历。

南方战场最好不要掺合。

谙蛮娜抚摸着小腹站在那儿看着战场发呆,或许只有他们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才会深刻体会到部族之间的战争是多么的残酷,一个不小心就灭了族。

宋九看了谙蛮娜一眼,没有催促她,而是叫人整理车队,建议戏班将妆匣等重物遗弃,轻装上阵,她担心接下来还会遇上这样的战场,到时候指不定也带不走,反而都是累赘。

阿奇的吃饭行当,他舍不得,可是看着死了一地的尸体,阿奇最后下了令,将妆匣重物都丢下了。

或许此次回到燕国玄阳城,阿奇也不会再得操旧业了,戏班也算是今日解散。

整个戏班的人嘴上虽然没有反驳,却还是对这些用惯了的吃饭行当万分不舍,一个戏班的底蕴就在这上头了,旦角的行头,哪能说置办就置办的,何况里头还有不少是阿奇最珍爱的行头,用了好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