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口泉眼是任家地里发现的,是人家自己的井,可是人命要紧。
到底与村长有过几次交往,任家得给个薄面,周大业过来说此事时,院外围满了村里人,人心惶惶的,对今年能不能活下去都开始变得茫然起来。
人群里想要卖地的人更多了,有的甚至想将地卖了,得了粮食逃荒去。
宋九听到吵闹声,从屋里出来,就看到院外围满了人,院门也没有关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老头不得不表态,任老头不免看向媳妇。
任家大事上任老头当家作主,小事上都是任婆子,只是任家基本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也都是任婆子做主。
任婆子朝院外看了一眼,松了口:“先顾着人吧,多余的水才顾着地里的。”
任婆子一句话得了多少的感激。
在这荒年,不顾自家的田产,先顾着村里人,这一举动就是大义。
周大业听着这话,感激的看向任婆子,叹道:“任家门风正,真是大善人。”
任婆子却是摆手,“村长莫说这样的话,大善人什么的,我们还没有到这地步,就是同村人一起照应一下而已。”
毕竟有这个善人帽子在头上可不好受,任家没有这么伟大。
周大业立即明白了任婆子的意思,不然这大善人的名声出去了,村里人就借机来借粮,不借就不是善人了,又何必要这些虚名。
周大业立即出去宣布好消息,还刻意的说道:“可是任家挤出来的水先顾着人,地里的庄稼都顾不上了,大家伙的也要知道感恩,莫浪费水。”
得了村长这话,村里人风风火火地去任家的泉眼井挑水去。
任婆子立即叫丈夫带着老大老二跟过去,别到时人一多,将田地里的苗子给踩死了,到时候找谁说理,一个人还好说,一群人那真要是踩死了就是踩死了。
任家三个男人立即出了门。
好在村里人在村长的安排下,人家没有走任家的田埂,而是当场从荒了的田地里挖了一条路出来,这样一来不影响任家地里的庄稼,倒也还好。
这口泉眼井也是挺奇怪的,白日里风风火火的被挑得没水了,一个晚上又灌满了水,而且似乎水更多了,仍旧有余水往下游去。
任老头半夜去看水田,回来就一脸惊奇的看着任婆子。
任婆子砸巴砸巴嘴皮子,感叹道:“也不想想这口泉是谁带来的,老三媳妇的确有些神乎,是咱们任家的福星,咱们知道就好,莫往外头说。”
任老头点头,心头也对老三媳妇很是看重。
接连几日,田里的水都是满的,村里人也觉得奇怪得很,这任家这口井似乎挑水的人多了,水流得也更多了,这是什么道理?
不知不觉整个任家都变得很神乎起来,在旱灾的年头,人家地里有口这么神奇的泉眼井,能不奇怪呢。
宋九不管地里的事,她的绣品做好了,用了心思,所以比她自己的手帕做得好看了不少,又是绸子布,刺绣出来的效果她自己也是头回见,完全是不一样的效果,但是异常的好看。
宋九今个儿要跟丈夫去一趟城里,她把新做的天蓝色的新衣给丈夫穿上,还整了整丈夫的仪容,亲自帮他梳头发,又用她做的绣带束了起来,同是天蓝色的绣带束在头发上,与这一身衣裳倒是应景。
宋九要去交货,自己也得穿上新衣,上一次她就发现了,因为是补丁衣裳被不少人瞧不起,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桃红花布的新衣,正是二嫂给的那块布料,袖口和衣摆上绣有缠枝莲,明明只是块粗棉布,有了刺绣,衣裳就变得不一样了。
夫妻两人从三房屋里出来时,正好大哥大嫂们准备忙活去,穿的都是补丁短衣,挽起了裤脚,这会儿看到两人,霎时间竟然都露出惊讶之色。
带着绢花的宋九每次穿新衣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几日不见,三弟媳不仅长高了,人似乎也成熟一些,不再是以前干瘪瘦弱的样子,反而圆润中又显得很苗条。
不得不说三弟媳这骨架真的很细,明明个子不算矮了,却总让人感觉到她的娇小。
没有大胸没有大屁股,宋九却别有看头,大嫂二嫂都注意到了,便是女子都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沈秋梅更是想着,哪日问问三弟媳,她的胸是不是还在长大?果然是晚熟的姑娘,十六岁来的月事,一直在长。
杨冬花的想法更是奇特,哪天非得偷偷看看,这小小身段,胸脯咋这么圆润呢,瞧着就没有我的大,为嘛看着挺顺眼,还挺羡慕的。
宋九惊讶的看向大嫂和二嫂,两个大哥看她有点儿像大人看孩子初长成的感觉,她家两个大嫂却是让她实在招架不住,以后洗澡可得小心些,莫让二嫂瞧见了。
宋九下意识的还将背弓起些,双臂有意无意的遮一遮胸口。
任婆子交代两人早去早回,莫在城里逗留,她看这年头不好,越闹越凶,恐怕城里也不安生,即使老三能打,也得小心为妙。
宋九一一应下,这就坐在丈夫身边,赶着牛车出门去了。
牛车都走了,杨冬花还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脯,明显比三弟媳的大,怎么说她还是压头一筹的,再看大嫂大着肚子了,胸脯还没有她大,她暗中笑了,完全比不过她。
从水乡村出来还没什么,虽然荒了不少田地,但村里人都在努力的挽救,对生活还是充满着希望的,可是出了水乡村,境况就不一样了。
以前只有在石头村瞧见的情景,现在其他的村里头也都死气沉沉的,甚至一路上还遇上了两波人牙子,牛车上带着童男童女离开,可见卖儿卖女已经是常态。
宋九看到这个儿便皱了眉,她抬头看向天,什么时候能下场及时雨,明明去年那么大的雪,大家都充满着希望,三天旱灾,怎么说也该安城下雨了。
宋九思绪翻飞,突然她的小手落到了丈夫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