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贺兰鸦脸上的愣怔,梅淮安抽开手转身往门边走去。
毕竟门外站着的贺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又敲一次门却没得到回应,此刻不敢再敲了。
只是才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追过来一具带着佛檀香温热气息的高大身躯。
他刚要转头耳边就响起对方低沉的嗓音,语气不明。
“你去照照镜子,我先出去。”
“......”
照镜子?
他停下脚步,看着贺兰鸦快步走过他身边先一步开门闪身出去,很快就把房门又关严了。
门外紧跟着就传来贺绛疑惑的嗓音:“哥,你们俩在房间里......”
后面的说话声梅淮安没听见,他侧头望向七八步之外的金丝红蓝宝石镜台——
刚清明几分的眸子顿时又灼热起来!
镜子里的人腰间衣衫微散,眼侧绯红泛着水光,唇也是红的鲜艳欲滴。
刚扎起来没多久的高马尾在亲吻时被人揉弄着拽散了,此刻发缕慵懒的落在肩上,不显杂乱反倒一眼就能瞧出旖旎来。
若是就这副模样走出去....心思再纯澈的人也能瞧出什么,难怪贺兰鸦那么紧张。
有种做贼似的感觉,梅淮安盯着镜子愣了片刻。
随后才缓慢抬手把长发重新束起来,垂眼绑发绳的时候,眸底灼热的光芒逐渐隐褪下去。
怕被人知道?
总有一天,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最好能在那人光秃秃的脑门上写下一行字:梅淮安专属。
再打一张金牌刻上‘梅’字,就明晃晃的戴他脖子上!
单是这么想想他瞬间就把失落转化成振奋,眸光再次灼灼起来。
为着这个目标也要奋力往前冲!
——
“咿呀。”
房门打开之后,走廊里站着的两道身影还没离开。
贺绛背对着房门站着,嘴里正点头应着什么:“....原来是这样啊,唔,我,我昨晚也在跟燕凉竹商量战机来着,他没拿换洗衣裳就让他穿了我的。”
贺兰鸦听的微微眯眼,正要问贺绛跟燕凉竹能商量什么战机,就瞧见从房门里走出来的人。
梅淮安洗了把脸,把刚才穿着的浅青色长衫换成一身墨色武服。
就是贺兰鸦之前套在黑甲里穿过一次的衣裳。
他身形比贺兰鸦稍小一圈,但衣裳也没有撑不起来的晃荡架势,反倒多了两分宽松看起来更适合外穿了。
腰间配了一条宝蓝色金银绣丝如意祥云腰带,有两个手掌宽,衬得腰身劲瘦有力,整个人都透着干练清爽。
高马尾垂在身后,脸侧单拎出来些许额发,透过发丝能瞧见眉眼英气漂亮。
此刻又恢复成往日里漫不经心的眸色,对着谁都是不拿正眼瞧的。
贺兰鸦多看了几眼,眸色幽深些许。
这人还真是......
一柜子旁的衣裳,偏要选一身前几日他刚穿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
没记错的话,这条腰带他昨日才刚系过。
梅淮安察觉到对方的打量视线,扬眉朝人笑了笑:“佛君不要见怪,那些长衫我穿着实在拖沓不舒服,特意扒出来一身武服。”
贺兰鸦欣然点头,当着贺绛的面展露出跟从前一样与世无争的清淡浅笑。
“殿下不嫌弃便罢了。”
贺绛转头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动动肩膀往对方肩头轻撞,语气艳羡:“行啊,我都还没穿过七莲瓣的衣裳,你倒是穿的比我都早!”
贺兰鸦稍稍侧目,看着贺绛撞肩的动作。
“......”
梅淮安是真的此刻这才想起来这一茬,转头往肩侧看过去。
果然,一朵七瓣黑金莲花完完整整的绣在左肩上。
“我没注意。”他朝贺绛说了一句,又抬眼往对面看,“能穿么?”
“殿下如今是辽渭两州的尊主,龙袍都穿得,哪有什么衣裳穿不得?”贺兰鸦嗓音彬彬有礼,最后略微垂首,“荣幸之至。”
贺绛在旁边观察着他哥突然客套疏离的态度,疑惑一瞬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是说给他听呢!
于是连忙抬手,往他刚撞过的黑衣肩侧轻拍了拍,声量小了些:“是啊,你是尊主殿下,往后不能随便跟你闹腾了。”
梅淮安听出这人语气里带了些小失落,主动伸手朝贺绛胳膊拍了拍,原本也想撞肩示意但背上有伤不能有大动作。
他嗓音爽朗:“什么尊主那都是在外,在内我还当你的左领将军,有仗咱们一起打!”
“好兄弟!”贺绛瞬间眸子亮了,转瞬想起什么朝他哥看,“呃,没外人的时候才是好兄弟,是吧哥?。”
贺兰鸦赞许的朝胞弟看了一眼,今天能这么快领会到他的意思....总算不是对牛弹琴了。
“走吧,先去用早膳。”
说完一身月色华丽长衫的人率先往甲板走去,行走姿势端正,影子都不晃一下。
贺绛跟梅淮安一起走在后面,是因为梅淮安故意拽了贺绛想问些什么。
“哎,你刚才说什么?”
贺绛听不明白:“什么什么?”
“别装傻,你昨晚把燕凉竹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跟你睡一个房间还穿你的衣裳?”
梅淮安那会儿出来的时候,听的可是清清楚楚。
贺绛眼底飞快闪过心虚,一不小心还嚷嚷起来了:“我什么都没——”
梅淮安连忙掐他胳膊,压低嗓音:“小点声!”
“......”
贺绛这才注意声量,脚步也被人扯拽着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走廊一盏壁灯后面,快速说起昨晚他拽着燕凉竹走进房间之后的事。
————
昨夜燕凉竹被甩进房门里之后,背着的小包袱都险些甩飞出去。
反应过来站定脚步,正要返身出房间就被喝了些酒的人扛着就摔床上了!
“呃!”
身后背着的玉玺把肩胛骨硌了一下,燕凉竹摔在床上疼的直吸气。
这一吸气就把贺绛的酒意吓醒几分,连忙上前把人包袱扯开想瞧瞧伤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