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绛那边都牵好缰绳了,喊了一声:“梅淮安你们快过来啊,咱们三个并驾给主君开路!”
贺绛今天尤为高兴,毕竟二牛闹了几年别扭终于又认他了,心情十分亢奋!
梅淮安本来想进马车里,但被人这么一喊才想起什么。
刚才仓促洗脸也不知道洗干净没有,头发肯定也是乱糟糟的。
手里这会儿还啃着包子呢,形象也不太好。
“啊,来了!”他果断应了贺绛,转头朝马车那边笑了笑,“我骑马!”
“......”
马车帘子很快便放下了。
二妞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暗戳戳着急。
这多好的机会啊单独坐马车里,聊个天说说话不也挺好吗。
但他只能干着急,低着头就追在‘笨蛋’身后一起往九哥那边去。
贺绛自己翻身上马,等着那俩人过来递出缰绳。
三人都骑上马之后,他这才咧嘴笑着。
抬手朝空中一挥——
“起驾!”
“是!”众兵将齐齐应声。
约莫有三千人的队伍,在山脉里蜿蜒如黑色巨龙,缓缓往行宫方向驶去。
这三千人里几乎都是行宫近侍兵。
骁骑营那些参加试练的兵将们,今天早上就已经列队回营了。
剩余七八位将军还驻守在白梨山谷附近,毕竟试练还有一天才结束。
只是现在还没攻进山庄的那些试练散兵们,最后一天不论来不来也都排不上名次了。
七八位将军还要负责山脉清场排查,到时候会跟后军巡逻队一同收尾。
等他们清查完山脉才会彻底收兵,再列队赶回天水关大帐。
至此,白梨山谷试炼圆满结束。
......
山路上。
原本是贺绛骑马走在中间,只是二妞总要找他安哥窃窃私语聊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三人骑行的位置就发生变化了。
梅淮安骑马走在中间,贺绛和二妞在他左右并列。
这一幕引得贺绛手下的小将们纷纷侧目,暗地里对这个太子‘刻意摆架子’的行为有些不爽。
对武将们来说,驭马的先后顺序是极为重要的,象征着尊卑有别。
能与将军并驾齐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可这太子还不知礼数的要骑到中间,显得他才是渭北大将军,身份多尊贵似的。
这群小将也没有坏心,就是觉得自家将军被梅氏太子‘打压’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贺绛就是独一无二的渭北战神,谁都不能抢他半分威风。
梅淮安一边听着二妞的絮叨,一边微微皱眉。
他向来对目光敏感,此刻骑在马上总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借着整理胯下马鞍的动作,随意瞥了一圈,就瞧见贺绛手下不少人都在看着他。
有意思的是——
这些将领们跟他是平级,往后他得跟他们一同在贺绛身边做事。
这还没正式入贺绛的军帐,他就先惹来同僚不满了?
梅淮安心里清楚的很,不就是嫉妒嘛。
嫉妒他能一来就得器重,能跟贺绛并驾骑行,把原本那几个小将都挤后面去了。
可他的位置是贺绛自己拽着缰绳喊他来的,不是他死皮赖脸非要在这儿骑。
一群大男人如此小心眼儿,爱嫉妒?那就一回嫉妒个够!
梅淮安笑了笑,转头看贺绛。
“哎,你骑的这是什么马?瞧着不赖。”
“金乌驹!”
贺绛颇有些兴奋,他都拍着马头显摆好几回了,这人怎么才瞧见呢。
“帅吧?我家哥...主君亲自给我挑的,这是从辽东那边买来的马驹,就属它脾气最烈,我训了许久呢!它叫金乌。”
“金乌啊,名字也够威风。”梅淮安点头,朗声又说,“叫我骑骑。”
“行啊,咱俩换乘。”贺绛没有一丝犹豫,只是叮嘱,“你可小心点儿,它烈的很不一定听你的话。”
“试试就知道了,它不让骑我就还给你。”梅淮安朝他笑。
两人这就各自动身,准备互换缰绳了。
这一下,周围骑马行走的小将们就坐不住了。
纷纷不满的张嘴劝阻——
“将军使不得啊,金乌可是您的爱驹,这小太子实在过分。”
“是啊,跑咱渭北骑您的驹,他也太猖狂了些。”
“将军,不能叫他如此猖狂!”
“......”
贺绛这会儿才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不就换乘个马嘛,这群人的反应也太大了。
这哪是叽歪一匹马,这是...看不惯梅淮安啊。
自己手下的人如此拎不清,贺绛就有些火气了。
他目视前方没回头的喊了一嗓子,声量大到让二妞耳朵都嗡了。
“老子的马,老子想叫谁骑叫谁骑,梅淮安你过来!”
“哎。”被喊名字的人乖乖应声。
“......”
周围兵将还没来得及再次劝阻。
就眼睁睁看着那边穿着黑金薄甲的两人,各自拽着缰绳起身!
又同时伸出戴着半截黑皮手套的手,掌心在空中交握住,互相借力一拽!
他俩踩着奔跑中的马背在空中轻跃,身影敏捷交错。
就如同两只飞跃起的黑豹子,友好而迅猛的打个招呼擦肩而过!
落身的时候两人才松开手,各自接住对方刚抛起的缰绳。
等兵将们再定睛望去的时候——
就见那小太子稳稳当当骑在金乌马背上,已经坐好了!
金乌只在他拽起缰绳的时候嘶鸣一声,并没有其他不满情绪。
四蹄依旧踏地很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接受背上骑个陌生人。
马是能通人性的,欺软怕硬。
“......”
兵将们傻眼了。
人家这身手——
又是这样被大将军器重——
整个前锋队伍里顿时鸦雀无声!
显然这回,没一个人敢再暗戳戳的盯着梅淮安了。
前锋马队速度不停,缓缓行驶在山林里。
骑在马上的三人还是并驾齐驱,只是他俩换了马后,骑在中间的人是贺绛。
他们马速并不快,只比散步稍稍快些。
梅淮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把刮到额前的碎发扒拉开。
出门的时候忘了绑额带,发丝被风吹的群魔乱舞总往脸上扑。
贺绛沉思片刻才转头看向身边人,这会儿问话声音挺小的。
“哎,他们不待见你,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