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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心里那点儿东西还敢舞弄到他面前,你真以为能骗过他吗!”

听见梅淮安这句明明白白呵斥出来的话。

贺绛顿时感觉嗓子眼儿里一阵阵的发紧,连脑子都是乱的,有种被戳破谎言后的懊悔感。

惊慌之下,他在心底反思着安慰自己。

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不就是把一盆花儿养死了吗。

主要的错还是在于他情急之下骗了兄长,想让燕凉竹替他顶罪。

可燕凉竹又不是渭北的人......

总之不是什么大错,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挨罚,反正每次犯错都是这样的。

所以也不管外面还站着什么梅淮安燕凉竹了,他赶紧喊着认错。

“哥!哥?你能听见是不是?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脑子是怎么想的,我怕你生气所以我着急......”

他嗓音仓促的认着错,没有想要开门出去的念头。

这会儿不出去完全是觉得在兄长没原谅他之前,没脸出去了。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只是他道歉好一会儿后逐渐闭嘴,这才猛地发现——

周围不知何时陷入寂静了!

就连梅淮安都不说话了,贺绛顿时闭嘴,慌忙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他轻轻动了动身形,把耳朵缓缓靠近门板。

“......”

片刻后,就听见门外有人落下一声轻叹,是梅淮安。

只是这声叹息里,莫名夹杂着几分他听不懂的情绪,这让贺绛微微愣神。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门之隔。

就在贺绛无比诚恳的道歉声里,梅淮安倚靠着门板,单手随意掐按在门框上。

他沉默着扭头注视贺兰鸦的背影。

看着那人从主位上站起身往外走,步伐走的并不快。

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绣莲银纹华服,长衫拖地而行,姿态无论何时何地都端正至极。

行走的时候,脚步稳到连肩都不晃一下。

就像往常一样,气势孤冷宛如一座巍峨雄山,永远都不会被击倒。

可在踏过门槛时,那人深紫色的衣摆飘摇一瞬,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门前。

显然是不想留在这里听道歉了,百般教化,冥顽不灵。

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场面。

梅淮安看着他的背影有点难受,所以才没忍住叹了一声。

只是叹息才刚落不久,就听门里的动静又开始了。

“梅淮安你竟然还在外面!你在外面你不说话?我知道了,你别想骗我出去!”

贺绛精神高度集中,喊完之后又侧耳倾听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会他。

忍受不了周围陷入寂静,他只能忐忑的连声往外喊。

“哥?你快把这小子赶走啊,你怎么罚我都行你别不说话,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你们都在不在外面啊,那我出去了嗷?”

“......”

门里的人还在不断试探着,语气听起来憨蠢至极。

梅淮安此刻整个人都充斥着阴沉躁郁的情绪,眸色也跟着一沉再沉。

他侧过头来盯着门板上正附耳倾听的暗影,想一脚踹过去。

此刻殿里只剩下他跟贺绛两个人,嗓音也不必再伪装什么厉色。

猛地扯开绵绵低嗓,语气极冷。

“他已经走了。”

“若非知道你是真心敬他,我都怀疑你在故意往他身上戳刀,可你就算是无心,也不能愚钝到这个地步吧。”

贺绛一愣,张嘴便反驳:“梅淮安你骂谁蠢呢,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门外的人明明语气不凶,却叫他听着隐隐有些遍体生寒。

可是话里内容,听到他耳朵里就属于是无头无脑,莫名其妙。

他反驳完,周围复又陷入一片寂静。

“......”

“该死的,忍不了了!”

贺绛正要拽门出去,就听门外凉凉嗓音再度响起。

“身处前殿议事堂,他为主君你是下臣,你拽着燕西的人跑他面前串通做戏信口雌黄......”

“怎么,你要通敌啊?”

梅淮安看他实在愚钝,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因为他知道,这些话贺兰鸦从来不会说给贺绛听,因为舍不得。

但他没什么舍不得的,他什么都敢说,这个恶人他来做。

周围安静一瞬后,贺绛的反应跟梅淮安预料的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

通敌叛国?

贺绛的手掐着门栓,用力到指尖都攥的发白了,气的嗓音直颤。

“梅淮安你是想找死吗,真当我不敢杀你?”

仅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门外的人怎么敢往这上面扯?

如此夸大,简直荒谬!

梅淮安隔着门板都知道贺绛在想什么,讥讽的低笑一声。

“难道我说的不对?哦,你没有这个心思,你只是想骗骗他躲过责罚,是这个意思吧?”

全是废话,贺绛想都没想的点头应下。

“我自然没有这样的心思!外面那么多人都盯着呢,我只是怕受罚失了脸面,你竟敢这样——”

“你怕失脸面,他就得端坐前堂被你蒙骗?你还知道外面那么多人盯着!”

“......”

贺绛呼吸一窒,动作猛地僵停在半空中。

“你们此刻驻扎天水关,脚下这处前殿就等于是你渭北的大营议堂,他端坐其中,你却拽着燕西的人在殿里上窜下蹦,扯谎骗他?”

夸大又怎么样,打不死你就吓死你,梅淮安在心底琢磨着措词。

门里的人脸色发白,肯定不能认下通敌的罪名啊,简直无稽之谈。

贺绛脑子转着圈儿的试图反驳:“可是,只是一盆昙花啊,只是一盆......”

“没错,仅仅是一盆昙花而已。”梅淮安哼笑一声,“那你告诉我,他罚你还是不罚?”

贺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急急点头:“罚!怎么罚都好,我认罚的!”

只要罚过就会没事了,以前也是这样的。

让兄长出气了就好,不管是什么样的滔天大火,兄长都有办法摆平的。

他家兄长是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