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崇山就是梅淮安的父亲,中州之主,金昭的王。
这些年西州燕氏与梅氏交好,军需财物各类好处拿到手软。
可梅氏大祸临头之日,西州却连面都不露,直接当起了缩头乌龟。
若是西州能不惜一切代价的紧急援助,梅氏未必会败的如此惨烈。
“啊,是啊。”贺绛恍然大悟,“此次中州大败,燕西到现在都不曾有过半分表示,这便是结仇了。”
贺兰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说:“梅淮安的脾性,可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那他为何看见燕凉竹还那么亲热的护着,刚才还暗里警告我不许害了燕凉竹的性命。”
贺绛都快崩溃了,双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该死,我又不明白了,哥,你们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这也太弯弯绕绕了,那梅淮安到底想干什么?”
贺兰鸦看着弟弟没出息的模样,拿起面前一本书砸他怀里。
“你能不能动动你的浆糊脑子,翻到第六页,今晚别睡了抄上百遍,明日再来找我。”
“哦。”
贺绛抱着怀里的书缓慢站起身,沉思着往外走了两步...猛地转身。
“哥,难道说梅淮安是想偷偷杀了燕凉竹?”
“滚!”
“......”
贺绛羞愧的抱着书夺门而出。
外面站着守门的鹰爪和寒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能把清淡如兰的佛君气到喊出‘滚’字,天底下估计也就他们九公子一人了。
到底是亲弟弟啊,就是不一样。
......
贺绛一路捧着书走到屋檐下的角落里,迫不及待翻到第六页。
内容不多,也就寥寥几句话。
【怀仇者,顷刻同毙之?错焉,一与子同食同寝,二与亲同仁同德,三与君虚与委蛇,后,毒敌之子,灭其之德,夺君之有,自当以明哲保身,此为上策。】
他捧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呆了,念叨:“这啥呀,梅淮安要跟那小子同吃同睡,他不回营了?”
“......”
就在这时,已经动作快速换好衣服的梅淮安,正巧从侧殿这边出来,身影穿过廊下。
燕凉竹说自己灰头土脸的,非要闹着洗个澡再出来,他就只能先过来了。
一走出来就瞧见角落里一道人高马大的身影,直溜溜的站在那儿。
是贺绛?手里还捧着什么,额头抵着墙壁念念有词的。
好像依稀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直接抬步走过去。
“哎,贺大将军,你干嘛呢?”
这傻逼偷偷在背后骂我?梅淮安十分怀疑。
贺绛转头瞥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关你......”
还真跟这个奸诈太子有关系。
他顿了一下,突然站直了伸手把书递过去,状似无意的说:“你看看这些字,咳,我考考你的学问。”
“闲的。”梅淮安懒得看,抬步就走,“我去找你漂亮哥哥玩儿。”
“?”
贺绛一把拽住梅淮安的胳膊想把人拦住,梅淮安也不是吃素的,顿时反手挟制!
贺绛眉头一挑,当即就要甩开膀子打一场!
但梅淮安没忘记,二十步外的前殿里坐着这人的亲哥哥。
他后退两步转了个身,普通的黑色武袍衣摆也跟着在空中飘了一圈。
“停,我暂时不跟你打,不是时候。”
“不敢就不敢,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什么废话!”
贺绛一脸欠揍的仰着下巴,用眼神瞟着眼前人。
前后接触了几回,梅淮安大概意识到,眼前这憨批是把傲娇刻在骨子里的,也不动气了。
“贺将军果然出类拔萃,连鼻孔都这么圆,敬佩!”
“梅淮安!哼,你别是怕自己没文采不好意思说吧?”
贺绛攥了攥手里的书,他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去问他哥。
不等人说话,他快速翻到第六页,直接举到梅淮安眼前。
“我就不信你能看懂,你看一眼。”
“什么啊,大白天非叫我看书......”梅淮安烦的皱眉,随意扫了一眼,而后表情有些古怪,挑眉一瞬,“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毒的书?”
“有毒?”贺绛下意识想丢开,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书页上不会有毒的。”
这书是他从兄长手里接过来的,兄长不可能毒死他。
“不是书上有毒,是内容恶毒。”梅淮安摇了摇头,嘴角泛起笑意,“不过,这番话倒是挺合我心意。”
“你怎么也爱卖关子,快说这是什么意思。”贺绛催促着,竖起耳朵听。
“哦。”梅淮安噗嗤一乐,“原来是你自己看不懂,找我给你解惑来的?哎,大将军,这就是你求问的态度?”
“谁...谁找你求问了,我至于问你?你连你自己家都守不住,你个草包。”
贺绛眼神有些飘忽,显然是在强行圆脸面。
梅淮安也懒得拆穿他,眼珠子一转,说:“这样吧,你想知道也行,但你得拿点什么东西来换,知识可是无价宝,我要你点东西不过分吧?”
“你就这么穷?穷鬼太子。”贺绛胳膊叠在胸前,睨着眼前人,“——多少钱?”
“不要钱。”梅淮安笑容甜甜。
......
贺绛快速去偏殿换了件外袍,随后又急匆匆跑去前殿找他哥。
贺兰鸦看着再次去而复返的人,手里的茶都不香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哥,你就给我吧,你那佛堂里大大小小的手串那么多,给我一串怎么了,说不定我不聪明就是因为我没有串串捻。”
贺绛跪在桌子边,小心翼翼扒拉他哥手里的红玛瑙珠串。
贺兰鸦捏着珠串另一头,没放手,皱眉:“你平日里最讨厌这些东西,我的珠串你还偷偷剪了不少,木鱼都砸了十几套,今日为何突然来要?”
“就想要,我也想要这样的手串,哥你给我一串,随便哪串都行,就这个吧我着急要。”
贺绛想到在廊下等着他的那人,极力隐藏着焦急情绪。
贺兰鸦还是没松手,妥协了:“那你等一会儿,我叫人去给你拿一条。”
手里这串金丝血玛瑙是他把玩好几年的心爱手串,每年都要送到灵山吃供三个月,他舍不得给出去。
主要是贺绛这小子心性不定,好好的东西给他拿去就等于是糟蹋了。
“哎呀,这种手串我瞧着每条都差不多,我真急用呢,哥就给我吧,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