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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什么消息他是不知道的,这小侍卫一问三不知,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傻乐。

“对了殿下,我刚才看见贺将军他们点兵了,好像是岭南兵那边来人想把你要回去。”

梅淮安放在毯子下的手指猛地一缩,但面上并没太大情绪波动。

“是吧,你们佛君怎么说?”

“不知道啊,反正不会把你还回去,抢到我们手里就是我们的!”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梅淮安抿了抿唇,目光又落在庭院里。

此时刚过午后,阳光落在那些光秃秃的花圃上,静谧却不怎么安详。

二妞放好兔子,还塞了两片菜叶子进去,一片菜叶子比兔子大三倍。

他拍拍手走到软榻边,顺手把软榻上这人的毯子掖了掖,省得凉风吹来冻着了。

“殿下你想啊,要是佛君愿意把你还回去,贺将军还点兵做什么,直接开城门迎人不就好了。”

“谈判是需要个过程的,未必点兵就是要跟岭南对抗到底。”

“殿下,佛君不会把你还回去的。”

“你到底是从哪儿得出来这么肯定的结论?”

梅淮安收回视线,转头看侧坐在他腿边擦手的人。

二妞说:“佛君都把他的寝殿让给你了,还养着两三万中州兵将的嘴,要是就这么还回去我们渭北多亏啊,殿下还没报恩呢。”

“——报恩?”

梅淮安一愣。

那秃驴指望他一个亡国太子报什么恩?

如果要让他做什么怎么不来找他说,他现在身上伤口已经痊愈了。

毕竟都是皮外伤,养八九天就已经能正常走动,现在出去打架都没事儿。

他眼里的疑惑太明显,二妞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

“......”

得,那还不如不告诉他这个消息,弄的他心里忐忐忑忑的。

小侍卫已经没心没肺开始惦念别的东西了,凑过来一脸憨笑。

“殿下饿不饿?今天想吃烤番薯吗?”

“你要是想吃就去吃,我刚吃过午饭不到一个时辰,还没消化。”

“可是得殿下想吃啊,否则厨房不许我们除了三餐还多食......”

“你说我想吃就能拿到了?”

“是啊,佛君吩咐了,渭北饭食你可能会不合口味,只要你说想吃什么,后厨都给你做。”

“......”

梅淮安嘶了一声:“合着你这半个月,一直打着我的旗号去骗吃骗喝?”

他就说怎么这渭北后厨还挺俏皮,给伤员准备的补餐奇奇怪怪的。

什么冰糖葫芦,冻梨,冬瓜糖,还有手工糖人儿和咬都咬不动的磨牙牛肉干。

李二妞猛地捂嘴,惊恐摇头:“不是不是,我,我想着殿下也会喜欢吃的。”

“......”

梅淮安对这个小侍卫已经无语了,只是心说那秃驴对待阶下囚还挺好。

过了一会儿,刚才还吓得眼泪思思的小侍卫,含羞带臊的又凑过来。

“那,那殿下今天到底吃不吃烤番薯啊?煨板栗或者蜜饯也行啊......”

呼。

贺兰鸦喊这么个货来照顾他,就是想把他气死的吧。

他好不容易在城门前一战,树立起来的硬汉形象全没了。

哪家硬汉没事儿吃蜜饯糖人儿啊。

梅淮安视线落在墙角兔子窝上,眼皮一跳:“那兔子,也是‘我’要的?”

“不是!”二妞坚定的摇头。

“哦,那就好......”

“属下告诉他们这是要拿来哄殿下高兴的。”

“......”

梅淮安忍无可忍了,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你们佛君呢?我要见他!”

“啊?”

——

长生殿,前殿大堂,两道身影一坐一站。

贺兰鸦穿着新的白裘大氅,没系带子,只是披在肩上,内里是件暖玉色长衫。

右手肘搁在软椅扶手上,支着下巴。

左手白皙纤指把玩着一串浅青色菩提珠,垂着眼听站着的贺绛说话。

神态慵懒安详,如同就地打坐的圣佛子。

贺绛此刻已经穿戴好了黑金盔甲,腰间挂着手掌宽的长剑,脸色不耐。

“那群中州兵又闹着要见太子,要我说还养着他们做什么,那太子整天就会舔糖人儿逗兔子,留一个太子就够了。”

贺兰鸦沉默片刻,最后一甩菩提:“你先去迎战,此事回来再说。”

贺绛听见这句话,就知道眼前人是同意他的建议了,拱手弯腰,转身阔步往外走。

与此同时,外面的兵将弯腰来报。

“启禀佛君,中州太子来见。”

“让他进来。”

“是!”

“......”

梅淮安也是要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没被禁足,大摇大摆的走出内殿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他还以为庭院里那群人是看守他的。

心里骂着渭北的人一个个都是哑巴,能让他自由活动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了前殿。

刚走到殿前阶梯的时候,迎面碰上那晚在城墙上笑着看好戏的将领。

这个人...好像叫贺绛,是渭北大将军,掌管渭北军所有兵马。

他没理会,垂眼不看对方,毕竟也不认识,没什么话好说的。

只是对方的脚步却没离去,在他面前停住了。

“哟,这不是金娇玉贵的太子殿下嘛,今儿不躲在屋里舔糖人儿逗兔子了?怎么有功夫来前殿逛逛,厨子为给你熬糖人煮坏了四口大锅,我天水关的厨子,半辈子也没做过那玩意儿。”

“......”

对方说完话就哈哈笑着走远了。

梅淮安回头瞥了一眼那人背影,在心头冷笑一声。

傻逼。

不过看那人的架势,是要出城迎战岭南军?

里面走出来个侍卫,语气冷冰冰的:“佛君让你进去。”

梅淮安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上台阶。

......

贺兰鸦算是第二次跟这人见面。

走进来的人穿着熊皮袄子长筒靴,内里是整套的黑色里衣,寻常皮货衣裳硬是被穿出股儿矜贵气质来。

一张脸也养的面赛芙蓉,唇红齿白。

果然是安逸下来之后,就又活出了贪图享乐的架势。

先前还以为,这人能谨记城门前的屈辱奋起复国呢,是他高看了。

今日来,大抵是要说领着他中州残兵在渭北安详养老的事吧。

他坐直身子,手里不急不慢的捻着菩提珠,冷眸望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