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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出了虹口区,便开始加速行驶。

一路回去的路上,徐来面色凝重。

一旁的徐缺以为是自己刚才做错事,惹徐来不高兴:“来哥,我可没有招惹那日本娘们。”

“上海只有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徐来终于出声安慰他:“放心,她翻不起什么浪。”

他先前在无名理发店,原本对川岛梦子带去的那名男子没有留意,可马师傅在给他找零钱的时候,在钞票里夹了一张小字条......

字条上写着那男子是重庆军统方面的人。

军统派来的人,居然跟川岛梦子搅在一起......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潜伏在上海的国军军统特工们同为抗日力量,要是因一个叛徒的出卖,被全锅端了,那只会更增加日寇的嚣张气焰......

他现在又不能折返回去找马师傅,那让川岛梦子起疑,反倒会打草惊蛇.....

坐在副驾驶上的徐缺,见不关自己的事,开始滔滔不绝聊他自己去北平送完信,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回到了上海,说到动容处,还不往直抺眼泪.....

眼见到了宝山路,他嘴还一张一合个不停的“吧吧吧”,徐来深吸了一口气:“坐稳了!”

“哎,我可是功臣!”徐缺一个趔趄:“来哥,你不能谋杀功臣!”

徐来没理会他,直到车开进了岩井公馆......

将徐缺一人丢在车内,徐来径直奔到楼上,进了办公室......

他拿出一摞稿纸,拧开钢笔笔帽,低头冥想了会儿,脑袋里的记忆开始清晰,开始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将先前在宪兵总部看到的文件,火速誊默着......

直到傍晚,他才将写好的稿件用微型相机拍好,然后将誊写的稿件付之一炬......

看着壁炉里瞬间燃起的熊熊烈火,徐来又不自禁想到白天在理发店里的事:得赶紧打听清楚跟在川岛梦子身边的男子到底是谁......

夜幕降临。

福州路。

吉普车停下。

“小赌怡情。”徐来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给徐缺。

徐缺接过来扬了扬,又推开车门:“在自家场子,不算赌博。”

徐来也懒得搭理他,过几天赵子悦生日,他想去对面珠宝首饰店看看有什么适合她的......

刚走进店内,就听到隔壁小东来一阵骚动。

徐来不禁扭头一看,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尽管压低了帽子,徐来却知道他不是别人,正是军统上海区的区长陈恭澍。

“赶紧给我追!死活不论!”这声音徐来再熟悉不过:是川岛梦子!

联想起白天马师傅夹纸条告诉自己,那个陌生男子是军统特工,那么,小东来很可能已经完全暴露了!

徐来转身就要进去,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更加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小东来大门口,常姐被人反手绑住推了出来,正对着一个年轻男子怒骂道:“常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竟然诬陷你堂姐!”

那年轻男子有些眼熟,徐来一时记不起在哪里看见过。

直到徐来眼睁睁看着常姐和小东来的相关人等,在众目睽睽之下,押上了铁皮囚车......

“徐先生,我这里到了一对上好的鎏金烧蓝如意吊坠...”陈老板十分热情拿来一个暗红色丝绒盒子过来。

徐来不得不收回心神,看似随意问了一句:“陈老板,这隔壁这么大动静,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原本以为又可以做笔大生意的陈老板脸色微变:“这年头,乱得很,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还是少些好奇心的好~”

他神色分明有些慌张,徐来为了跟他套话,拿过他手里的那对鎏金烧蓝如意吊坠:“这个我要了。”

“我价还没说,这...”一见有生意可做,陈老板这又语气稍好了些:“徐先生,我们还是进屋谈谈。”

徐来也没推辞,跟他又进了店内。

他又挑了一些首饰,也是不问价,拿了一根金条塞给陈老板:“这些够了吧。”

“够...够了。”陈老板眼睛都亮了,颤抖着接过来,在袖口上擦了又擦:“不瞒徐先生,这店过几天就要关张,上海这地界,我是不想待喽。”

难怪店里连个伙计都没有,估计是早就辞退了。

徐来示意他包好自己刚挑的首饰。

陈老板很细心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盒子里,手突然顿了顿:“徐先生,小东来估计这次要黄了。”

“哦?它身后老板不是傅先生...你开玩笑呢。”徐来故意不相信他说的话:“估计又是哪个同行,想着法挤兑小东来......”

“不是...是小东来这次摊上大事了。“陈老板压低声音:“我看你心善,才好意提醒你,不要再去小东来了,那老板娘很可能是抗日份子......”

“那千娇百媚的女人会是抗日份子,你怕是听人家扯闲篇吧?”徐来拎起打包好的首饰就往好再来赌馆走去.....

陈老板也只得在他身后直摇脑袋.....

好再来赌馆里。

徐缺站在椭圆形的赌桌上正撸起袖子摇着骰盅:“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一旁的赌客们纷纷下注.....

他刚要打开骰盅,却被一只大掌按了下去。

“不行,我这把庄还没做完...”徐缺手肘一撞那只大掌,那只大掌却将骰盅一挥,里面骰子全都落到了地上。

这下应该是做庄的赔钱喽!

徐缺气得直挠脑袋,抬头正要骂来人:“你...来哥,你怎么...”

“跟我出去一趟。”徐来示意赌客们自便拿赌桌上的赌资。

徐缺眼见自己“辛苦”了一个多小时才敛得财,就这样被人瓜分了,真是欲哭无泪,更无处伸冤.....

到了赌馆门外,徐缺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几乎将腰肢扭成了麻花:“...我的钱...”

“绑了那个珠宝首饰店的陈老板,一条小黄鱼。”徐来搂过他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趁他愣神,徐来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往对面珠宝首饰店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