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的记忆力超乎常人，她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个出场便引起全场轰动的老者她是见过一次的。
之前陪褚老夫人给辛夫人买礼物时，在一家玉器店里碰见过。当时，潘中裕和对方走在一起，姿态十分谦逊恭敬，秦舒的印象自然也更深刻些。
难道潘中裕跟这位燕老爷会有什么关系？
秦舒心里忍不住冒出这个猜想，视线紧盯着两人。
只见那燕老爷的视线朝潘中裕这边扫过来，却只是仿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便很快掠过，转向了别处。
上前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在众人的簇拥下，他走向大厅最前方。
潘中裕只在对方出现时关注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收回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更别说和其他人一样，主动上前寒暄恭维了。
不知道是他在意脸面，还是别的原因。
秦舒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视线下意识地在潘中裕和那位燕老爷之间切换。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接下来，秦舒不仅是只盯潘中裕一个人，还分出了一半的精力去盯燕老爷。
两人在场内有各自的交流圈子，全程竟没打上一次照面。
这显然不太正常。
秦舒心里的疑惑更甚。
随着活动的进行，某一时刻，场内悠扬的音乐突然停了下来。
一道清亮的男声通过话筒响遍全场——
“各位贵宾，振奋人心的拍卖环节即将开始，接下来，由我们的工作人员为大家派发本次拍卖品的信息图册。”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身穿工作服的场内人员开始派发图册。
秦舒也拿到了一份。
黑金的皮革封面，质感十足。
她虽然对这些玉器不感兴趣，但毕竟是带着目的混进来的，也不想被人看出异常，便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眼角余光则始终在潘中裕和燕老爷那边流转。
身旁的其他人也在翻看图册，相继发出了一道道或惊喜、或讶异的轻呼声。
那男主持人的声音继续在场内响起：“好了，现在图册已经分发到各位手中，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本次拍卖的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玉器，具有极高的观赏和收藏价值。稍后的拍卖，各位贵宾看准出手，毕竟珍品只有一件，手慢无！”
“另外，特别说明，本次拍卖的所有玉器，均由燕氏提供，保真保质！”
最后一个字落下，秦舒听到身旁传来议论声：
“难怪燕老爷今天亲自来了，原来如此。”
“这些玉器个个不俗，也只有燕氏才能拿得出这样的大手笔了。”
“燕氏的玉器拍卖价向来不低，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拿下一件来。”
“先看看情况吧……”
秦舒不动声色地听着周围的声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上次她和褚老夫人买玉镯的那家店是燕氏的，难怪会在那里遇见燕老爷。
如此说来，燕家在玉器行业应该很有地位。
只是，京都的玉器产业闻名全国，燕家既然是玉器大亨，怎么她在调查京都那几个有名的大家族时，却不见燕家上榜呢？
或许……真的是这京都实力雄厚的大家族太多，燕家仅凭着在玉器行业的资历，无法与之相比吧。
这也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了。
秦舒心思快速转动着。
与此同时，主持人已经在话筒里招呼对拍卖感兴趣的嘉宾前往一旁的侧厅，参加拍卖会。
那些无意参与拍卖的，则继续留在原处欣赏展品。
秦舒见潘中裕和燕老爷都进了拍卖厅，她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拍卖厅里的光线较外面要暗上一半。
参加拍卖的人也不少，秦舒跟着人群进来，只见前面黑压压的人头。
入场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她先找到了潘中裕和燕老爷的座位，只见两人分别坐在左右两边，中间隔着十多个位置，看起来依旧是毫无交集的样子。
为了方便观察，秦舒决定靠近一些。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突然感觉被人轻拽了一下。
“前面没位置了，你要不坐这里吧？”一道带着善意的男声从她身旁传来。
秦舒愣了一下，仔细地看了下，发现前面果然没了位置。
是她进来得太晚了。
她偏头朝说话的男人看去，昏暗的光线下，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咧着牙，对她笑得十分友善憨厚。
他的身形也是圆滚滚的，比身后的靠椅还要宽些。
这胖男人，少说也得二百五十斤吧。
秦舒不着痕迹地目测了一下，礼貌地收回目光，颔首轻声道：“谢谢。”
然后挨着圆滚滚的男人坐了下来。
她刚看了下，这个位置也能观测潘中裕和燕老爷，只是距离稍微远些，看得不那么仔细。
秦舒落座后便佯装期待地看着正前方的拍卖台，实则是在留意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得认真，一颗圆圆的脑袋突然挡了过来。
胖男人只是稍稍把头偏向了秦舒这边，但因为他身形实在太大，头围也比常人大出一倍有余，就这么一个偏头的动作，便直接把秦舒的视线遮了一大半。
秦舒顿时有些无奈。
而对方毫无所觉，反倒是兴趣盎然地跟秦舒闲聊起来，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姐姐，你待会儿有什么想拍的吗？”
这个称呼……
秦舒再次瞥了这个男人一眼，猜测他的年纪应该不大，那眉眼流露出的憨直，不像沾染了许多世故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肥胖，才显得年纪大些。
她回以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册子，“我还没想好，看看情况再说。”
“哦~”
胖男人拉长了语调，提醒地说道：“那你可要看仔细了再下手。”
秦舒一怔，“嗯，我会好好看的。”
她没什么聊天的兴致，答完这句话，心想对方也该把脑袋收回去了吧。
不曾想这胖男人居然又更靠近了一分。
秦舒正要往后一退，却见他抬起一只胖乎乎的手掌挡在唇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要是钱不多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买哦，今天这个拍卖会呀，其实是那个姓燕老头儿跟人串通起来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