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舒和盛北延牵着彼此的手,推开主教堂的门后,缓步沿着主径走了出来。
此时正是夕阳下斜的时刻,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橙黄色,暖光在二人身上都镀了一层光晕,而就在落日下方,有着一抹不太显眼的淡蓝,从教堂的方向看去,这抹蓝像是捉迷藏没能藏好,又像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人注意。
余清舒的注意力不经意间被那一抹淡蓝吸引过去,下意识地顿住了步子,盛北延感觉到了她突然的止步,顺着她的目光所在之地看去。
原来是一片海。
“那边是海,要去看看吗?”盛北延移开了视线,垂眸看着余清舒,沉声征询道。
余清舒察觉到了盛北延投来的目光,稍稍仰首,对上了他的视线,唇角微勾,“嗯,就去那里看看吧。”
圣雅德首都大教堂因为占地面积大的缘故,特意建在了离主城区有些遥远的郊区里,而这一片郊区内,目视范围内便只能看到这一间教堂伫立在树丛中,而没有其他的建筑。
不似主城区那样时刻喧闹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充满着人气,与之相反,郊区非常的静谧,但这份静谧并不让人觉得感到毫无生气,因为树丛中绽放着星点的花簇,驱散了树林本身带来的压抑感。
二人就这样沿着树丛旁,朝着那片海所在的方向,漫步在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人行道上。
余清舒任由盛北延牵着她往前走,观察着头顶上那些错综生长的侧枝,上面挂着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晃了晃那只被盛北延牵住的手,“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话语间带着几分她都没察觉的撒娇尾调。
“嗯,确实。”盛北延却是真切地从中听到了撒娇意味,明明知道对方只是在跟他分享当下感受,停下了脚步,身体微微侧向余清舒的方向,认真地回应着她的话。
余清舒没想到盛北延会特地停下步伐回应她刚才那句随意的话,不由得抬首看向了他,捕捉到他脸上那认真的神情,树梢在他肩上投下的淡淡阴影随风而轻轻晃动。
她心中一动,另一只手轻轻地扶上了盛北延的肩,稍稍借力,踮起了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轻吻。
正打算松开攀在他肩上的手,下一刻却感觉到一只大手环过了她的腰间,只轻轻一揽,就让她一个踉跄跌进了面前人的怀中。
余清舒被牵着的手一轻,还未反应过来,下巴被挑起,使之和盛北延那双沉黑的墨眸被迫对上视线。
一个带着些惩罚意味的吻肆虐了下来。
强烈而熟稔的攻势,让余清舒无力招架,呼吸也随之变得紊乱起来,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一步步沉沦。
半晌,对方才放过了她。
“这是,故意调戏我的惩罚。”盛北延脸上带着尚未餍足的神情,大拇指轻轻地拭去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上的水光,眸色又幽深了些。
余清舒顿感不妙,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阻止了盛北延凑前的举动,声音透着手指间的缝隙传了出来,有些闷闷的,“不、不是说去看看那边的海吗,我们走吧。”
……
随着二人的步伐,原本露出的一小片海逐渐在视野中扩大,最终与昏黄的天空连成了一线,黄蓝相映,格外引人注目。
“这里也好看。”余清舒轻轻感叹了一句,此刻二人站在沿路的人行道上的终段,这儿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但想要再接近便要踩过脚下的沙滩才行。
余清舒看着面前的沙滩犹豫了一瞬,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素净的白色长裙,特意搭配了一双低跟鞋,并不适宜直接在沙滩上行走。
但很快这份犹豫就被她抛舍在了脑后,余清舒微微屈下身,脱下了低跟鞋拿在手上,率先一步踩在了沙滩上,沙子的质地绵软,余清舒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虚浮的云上。
“盛北延,你要不要下来?”
余清舒抬首看着仍站在人行道上的盛北延,眉目弯弯,温声问道,从她的所表达的神情上不难看出她此刻的放松和欢喜之色。
盛北延没有说话,却是用行动告知了他的选择,他毫不犹疑地从人行道上走下了沙滩,牵过余清舒的手。
却摸到了余清舒的手心里攥着的东西,他轻轻将余清舒的手翻了个面,掌心朝上,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模样。
是一串木珠。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串木珠并不是余清舒从酒店便随身拿着的,而是自她从教堂的隔间走出后才拿在手上的。
盛北延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神父怎么给了你这个?”
余清舒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串木珠,倘若不是盛北延问,她都不记得另一只手还攥着这串木珠。
“他说,神会保佑我,然后就给了这个。”余清舒显然并没有对这串木珠投以太大的关心,照实回答了盛北延的话,思忖了一下,唇角微勾,“可能……跟在华国去寺庙祈福一样吧?会给一个庇佑平安的福袋一样。”
盛北延不置可否,没再追问。
余清舒再度端详着手中的木珠串,但不论她怎么看,似乎都只是一串普通木头珠子串成的手链。
突然心生了一个念想,余清舒轻勾了勾盛北延的小拇指,盛北延察觉到她的异动,顿下了步子,侧首看着她。
“怎么?”
余清舒示意他摊开手心,他抿着唇照做,垂下睫羽,却看不透此时余清舒的想法。
只见木珠手串被余清舒轻巧地放在了盛北延的手心中,“先给你拿着保管吧,我拿着有点累。”尾调微微转了个弯,像是在撒娇。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盛北延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旋即将木珠手串揣进了口袋里,复又牵起了她的手。
十指交缠,盛北延握着她的力度有些重,但也为她踩在沙滩上的每一步都提供了安全感,不至于担心脚下不稳而摔倒。
西斜的落日只露出了小半边在海平面上,海水被镀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这一刻,余清舒感到心中某一处空缺好似被填满,是她无论前世或今生,都有所缺失,也渴望着的平淡的幸福。